當敖戰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整個殿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段被塵封了三百年的血淋淋的真相,如同最鋒利的刀無情地剖開了寧青霄和寧曉蟄兄妹二人一直以來構建的世界觀,將所有的謊言、仇恨與信仰都撕得粉碎。
“哇!”
寧曉蟄再也抑製不住,她發出一聲悲痛欲絕的哭喊,撲進了自己父親的懷裡。她不再是那個倔強的紅發少女,隻是一個剛剛知曉了殘酷真相的孩子。
“父親……對不起……對不起……”
她哭得撕心裂肺,小手緊緊地抓著寧風的衣服,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我們都誤會你了……我們一直以為你是叛徒……我們……我們還恨了你這麼多年……”
他們恨了三百年的罪人,原來是守護了他們三百年的大英雄!
這份認知上的顛覆帶來的衝擊與悔恨,幾乎要將她淹沒。
寧青霄站在原地,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像,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製地從眼眶滑落。
他自詡聰明,以為看透了這末世的本質,冷靜地組織著抵抗力量,卻從未想過,自己所有的掙紮與努力都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裡,活在父親用生命和永世的罵名,為他們構築的、苟延殘喘的庇護之下。
那份沉甸甸的、跨越了三百年生與死的父愛,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為自己之前的無知與對父親的指責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寧風抱著懷中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的女兒,又看了一眼流著淚、滿臉悔恨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聲音溫柔而堅定:“不怪你們,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們,才讓你們承受了這一切。”
他抬起頭,看向同樣眼眶泛紅的紅衣和敖戰,問出了另一個讓他心痛的問題:“靈夢……還有驚蟄和白露她們……後來怎麼樣了?”
提到這三個名字,紅衣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層濃重的水霧,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在您陣亡的消息傳來後……靈夢姐姐、驚蟄姐姐和白露姐姐,她們……先後向聯盟發起了決死挑戰……最終,全部隕落在了天盟城外。”
轟!
寧風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痛楚是如此的真實,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靈夢的溫柔、驚蟄的火熱、白露的乖巧……
一幕幕音容笑貌在他眼前閃過,最終都化為了血色。
……
安頓好情緒激動,已經哭得沉沉睡去的寧青霄和寧曉蟄後,寧風和紅衣、敖戰三人,來到了城主府的屋頂天台。
夜風清冷,吹拂著寧風金色的披風。
他看著身邊,那個曾經從異獸大山裡走出來的、稚嫩而又倔強的少年,如今卻已步入老年,身形佝僂,臉上布滿了歲月的風霜,連腰都有些直不起來了,不禁再次歎了一口氣。
“寧大哥……”
敖戰看著寧風年輕的麵容,身體依舊有些顫抖,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現在的您……應該還沒有前往半獸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