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和無極都知道安羽凡為情所困,雖然?情深意重?同樣是一種高貴的品質,但他們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道法超絕、德才兼備的年輕人沉迷於癡雲膩雨不可自拔,他們希望他能夠擔當起扶正黜邪、憂以天下的責任。
了塵雖是得道高僧,又素以避塵遠俗、與世無爭為念,但在短短的兩三個月內曆經兩次正魔大戰,天下正道各派弟子以及無辜百姓死傷無數,亦令他對安羽凡的決擇感到異常可惜。
但好在魔亂已平,在可預見的未來天下都會歸於太平,因此他也不能勉強安羽凡什麼,隻能對他做最後的規勸
“諸佛成正覺,眾生墮三途,皆不出因果之外。今天下雖安,卻仍有諸事未定,安施主希世之才,當承天地之重,以天下蒼生為念。萬勿因兒女私情,而致愁潘病沉,恨隨煩惱。”
無極也勸道“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複追。安公子才高行厚,未來可期,自當勤勤勉勵,以中正信義為誌,以興老君之道,利安元元為務。”
麵對兩個老前輩的教誨,安羽凡又何敢反駁,隻能虛意應承。
他和上官雲珂、駱天豪又在天龍門住了幾日,上官雲珂自清醒之後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相比以前,她看人的眼光冷漠了許多,尤其看安羽凡的時候,因為他冒然抓過她的手,她對他更是有一絲反感。
她幾次想要將安羽凡趕走,但見他死皮賴臉的非要賴在她身邊,並又說些不著調的話,於是她對他越加排斥。
“我們也許曾經認識,但我現在不記得你是誰,而且也無心知道,請你不要再糾纏我,否則,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她說出的話冰冷無比。
安羽凡當然也感受到了她對他越來越厭煩的態度,儘管他內心非常痛苦,但他不得不慢慢疏遠她一些。
“哈哈!終於有人和我一樣痛苦了!”九尾狐一如既往的喜歡幸災樂禍。
安羽凡的痛苦,對九尾狐來說卻像是沁人心脾的蜜糖。她在問清那隻金鯉的前因後果之後,本想就此離去,但看到安羽凡和上官雲珂這對癡男恨女你痛我恨的模樣,又勾起了她的興致,於是她便打算多陪他一程。
甚至在上官雲珂敵視安羽凡的時候,她還故意貼得安羽凡更親近些,從而使上官雲珂對安羽凡越加反感。
安羽凡反過來想要將九尾狐趕走,但九尾狐同樣學會了死皮賴臉。
這期間,安子榮忙裡偷閒曾多次來看望過上官雲珂,但他臉上誌得意滿,儼然一副天龍門未來掌門人的模樣。倒似乎他不是來看望,而是故意來炫耀的一般。
但令他頗為遺憾的是,上官雲珂的記憶一直不見恢複,她同樣不認得他,以致他想要洗刷她曾經拒絕他的屈辱而向她展示的揚揚意氣,她都絲毫無感。
駱天豪同樣不在意他,因為他的眼裡隻有他的師妹。
而安羽凡更是離他遠遠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九尾狐更不必說,她自容不得任何人在她麵前傲氣淩人,雖是在天龍門的地盤,也忍不住出言譏諷幾句。
“年輕人,豈不聞勞謙虛己,則附之者眾;驕慢倨傲,則去之者多。”
但安子榮絲毫不以為意,在他看來,他們的不悅或者生氣,無疑都是對他的嫉妒,哪怕駱天豪對他的無視,也是對他羨慕之下的無奈。
所以待上官雲珂身體基本康健後,她便催著駱天豪去向通玄拜彆。
本來兩個晚輩,又加上官隱的遺臭,通玄並不會正眼相瞧。但這日他或許念及上官雲珂的不朽之功,又或者有意消解安子榮與安羽凡之間的芥蒂,便特命安子榮代他親自將他三人送至山下,同時把那柄飛雲劍也還給了上官雲珂。
上官雲珂一看到這把寶劍,眼中便頓時露出久違的喜悅,甚或激動,就像是一個母親,突然見到了久彆重逢的孩子。
她輕輕的撫摸著潔白的劍鞘,又抽出來看了看如玉般閃著寒光的劍身,那清澈的雙眸,就如星星一般閃爍著溫柔的光芒。
雖然現在她腰間還有一把更為厲害的凰劍,但她對自小便與之形影不離的飛雲寶劍的喜愛早已刻骨銘心。
下山之後,她又想趕安羽凡走,安羽凡雖仍不肯,卻也不敢離她太近,隻好遠遠的跟在她和駱天豪後麵。
就這樣,一路不驚不擾,安羽凡將他們護送到了蓬萊島。
就在他也想跟隨他們登上蓬萊島時,上官雲珂再次攔住了他。
“我已經到家了,難道你還要跟著我麼?若非看你對我並無惡意,我早就一劍殺了你。”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冰冷而尖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他心臟之上,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駱天豪將他拉至一旁,也再次小輕勸道“安兄,你已送我們到蓬萊島,可以放心了。我體諒你心中的苦,但我師妹現在既然不再喜歡你,那麼請你也不要繼續糾纏她。請你相信我,假如有一天她能恢複記憶,再次記起你,那麼我會毫不猶豫派人去尋你。但如果她一直都是這樣,那就讓她平靜而快樂的生活吧。”
安羽凡鼻子一酸,心中好一陣不是滋味。
駱天豪像是安慰他又道“請安兄放心,隻要有我在,有我蓬萊閣上百名弟子在,任誰都不敢欺負我師妹的。我也必當遵循師父遺命,全力協助師妹重整蓬萊閣,假若在不遠的將來,蓬萊閣在師妹的帶領下能夠重新發展壯大,找回過去的榮譽,到時我定也會請來安兄共同慶賀。”
還能說什麼呢?安羽凡儘管錐心刺骨,但也隻能暫時退卻。
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隻。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析。
上官雲珂和駱天豪登島之後,他懷著無比的悲痛和悵惘站在一望無際的大海邊上,遠望著蓬萊島方向。
那霧氣騰騰的海平麵上,蓬萊島仿佛若隱若現。望著望著,他忽然感覺天旋地轉,感覺巨大的海浪向他打來,又感覺自己慢慢沉沒到了海底……
接著,他又感覺蓬萊島就在眼前,島上麵的樓閣、亭台、鬆樹、芭蕉全都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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