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躺在床上的沈遇安,在葉槐走後,想了很多。
比如,主子為什麼沒有懲罰他辦事不力,為什麼離開了還回頭救他們。
明明當時他們已經做好了為主子赴死的準備,從成為暗衛第一天起,他就被教導,身為奴仆,主子讓他生就能生,讓他死就甘願去死。
誓死保護主子的安全。
可是,已經逃走的主子,卻不顧安危重新回來。
沈遇安不懂了。
更不懂的,還有主子對他的態度。
不僅讓他這樣一個低賤的人躺在床上,還親自給他上藥包紮。
想起主子的溫柔,手指輕輕觸碰在肌膚上的觸感,沈遇安的胸口,又開始密密麻麻地酥癢起來。
主子,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摸了摸臉,餘光看到放在床頭的麵具,沈遇安心中哂笑。
他這麼醜,哪裡會被主子看上。
主子喜歡的像崔大人那樣的德才兼備的公子,而他隻是暗衛。
說好聽點是皇室暗衛,其實隻是皇家買回去的奴隸。
在這個世道,奴隸是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是一件可以交換的物品,是主人的財產。
與金銀器物並沒有不同。
唯一不同的便是,會喘氣。
不可以妄想。
沈遇安暗暗告誡自己。
從小到大他看過妄圖獲得主人真心和平等對待的奴隸,不管多受寵,最後也逃不過被拋棄的命運。
就像小貓小狗一樣,討主人歡心。
主人一時喜歡,寵在了手心。
但寵愛說收回就收回,也許是多吃了點糧食,又或者是打碎一件器物,佯裝抓了主人一下,更有可能什麼都沒做錯,僅僅隻是因為覺得無趣了而已。
就會被無情地拋棄。
沈遇安收起心中悸動,穩定心神,不讓自己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奢望,丟失身心。
突然,門外有人靠近。
沈遇安耳朵動了動,聽出來人的腳步聲,放鬆的身體立刻緊繃起來,眼睛緊閉,等待對方進來。
“遇安還沒醒嗎?”葉槐問婢女琥珀。
琥珀回:“回稟殿下,還未,房內一直沒有動靜,就連送去的午膳也是一口沒動,端了出來。”
“藥呢?”葉槐問。
“剛端進去。”
她們不清楚主子的意思,隻將熬好的藥放在了桌子上,見裡麵的人沒醒,就沒有多打擾。
葉槐不再多問,吩咐琥珀再送一份飯菜過來,輕手輕腳推開門。
靠近床邊,揭開帷幔,對上沈遇安的雙眼,微微一愣,笑了,“醒了啊,好點沒?傷口還疼不疼?”
沈遇安連忙要起身回話,葉槐看出他要做什麼,趕緊將人重新壓了回去。
“躺著說話,要是亂動,傷口又要裂開,我還要再給你重新包紮一次,我倒是很樂意,就怕傷口反反複複裂開,不容易恢複。”
“謝主子。”沈遇安垂眸躺下,乖順地不敢眼神冒犯葉槐。
看向一旁的藥碗,葉槐拿起碗,攪了攪,又放在嘴邊抿了抿,一瞬間眉頭皺起。
好苦。
良藥苦口。
“溫度正好,來,把藥喝了,好的快。”
說著勺子就往沈遇安嘴邊遞,嚇得他整個身體僵住,卻不敢露出任何躲避的姿態。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瑩白色的勺子。
剛剛主子的嘴唇是碰了吧?!
房梁上的兩人也是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顯然兩人第一天上崗,就遇到上司跟同僚調情這事,完全不在他們預料之中,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