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夠用嗎?不夠跟媽說,媽新找了份工作,在老家那的一個工廠,就是網上直播賣貨的源頭工廠,媽負責包快遞,一個快遞兩毛錢。”
“太累了,你還是回樓上歇著吧。”
“媽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找個事做,不累,計件嘛,乾得多就掙得多。累了,媽就少掙點,三個快遞就是一個饅頭,總歸是能掙出吃來。你爸常年不在家,你也走了,在這還有人嘮嗑,你媽我呀,吃了晚飯就等不及還要去上夜班了。”
何安在躺到了沙發上,抬起小臂捂住了眼睛。“我在這的吃穿用度都不花錢,還有工資拿。”
“人活著可不止有吃穿用度啊,還有人情世故,同學生日啊,朋友請客啊,跟小姑娘出去玩,總不能讓小姑娘掏錢吧?媽就你這一個兒子,我跟你爸掙的,早晚都是你的。對了,你既然不回來了,媽打算把樓上的房子租出去,今後啊,媽就在老家了。”
“彆了吧,我又不是移民了,我放假還是要回去的。”
母子二人聊了很久,直到何媽困意襲來,才掛斷了電話。
何安在躺在沙發上,心情沉重。
老家,並不都是快樂的。
他們老家裡的親戚關係有些微妙,他的那些大娘嬸子說話陰陽怪氣,話裡帶刺兒。
那些大伯、叔叔要麼從政、要麼從商,就他們家給彆人打工,大伯、叔叔自然不會因此瞧不上他們,畢竟都是一個祖宗一條根,血濃於水。
可那些大娘、嬸子們就不一樣了,倒也沒有趾高氣昂,用鼻孔看人,就是那種圈子不同,刻意擺出來的冷漠。
何安在記憶尤為深刻的一次,是小時候一個遠房表姑要結婚,姑嬸妯娌合計商量隨多少份子,本來說好的一人一百,結果那些大娘、嬸子中間商量著變了卦,變成了一人二百,沒有告訴何媽,隻有何媽隨了一百塊錢。
就因為一百塊錢,將整件事情弄得特彆難看。
或說忘了通知,或說錢多錢少不重要,或說……就你們家這條件,隨一百就不錯了。
事後何媽氣得大哭,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其中一句何安在至今都清晰記得。
“她們就是要讓咱家下不來台!”
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怎麼想的。
當年就何媽在老家受委屈最多,而時至如今,他們家兩個姓何的都在外麵,隻有不姓何的何媽回了老家。
何媽穿不上貂,帶不上金,也沒有那些大娘、嬸子保養得精致。何安在是何媽唯一炫耀的資本,唯有何安在,是她們無論如何、再有錢、再有權也比不過的。
因此何媽抓何安在的學習抓得特彆緊,何安在也沒有讓自己的母親失望,他非常明白,唯有拔尖,才能揚眉吐氣,才能被看得起。
所以當他“得病”時,他們家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何爸何媽是因兒子生病受到打擊,而何安在自己,卻是因為不能再拔尖而受到打擊。
也是從那時起,何媽的心態發生了轉變,也或許是上了年紀,她開始不在意彆人怎麼看,不在意彆人怎麼說。隻要自己過得好,隻要家人健康,就不去羨慕彆人穿金戴銀。
何安在用了好一會兒來平複情緒,期間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他拿起手機一看,剛剛創建的班級群已經被蕭國強拉滿了人,隻不過全是高中同學。
何安在無語,很多人他,私發他,問他要乾嘛。
何安在不予理會,他嫌一個一個踢太麻煩,索性直接將班級群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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