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爸爸叫什麼,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何安在帶何清在商場裡一起坐搖搖車。
何清頭戴黑色貝雷帽,身穿白色毛衣,外搭灰色呢子大衣,再搭配一條淺色短裙,肉色的打底褲與一雙黑色的長筒靴。
網上的穿搭眼花繚亂,又不僅限於衣櫃裡的幾件衣裳,於是何安在從中挑選了,覺得跟何清的銀白發色很配的穿搭,然後何清便進行了複刻,原本的肉色打底褲稍暗一些,她根據自己的膚色調節了色號。
搖搖車回響的兒歌令何安在精神恍惚,在他的計劃中本沒有這一項,可當聽到兒歌響起時,他竟鬼使神差地帶著何清坐上了搖搖車,他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絲毫沒有覺得幼稚或羞恥,就這麼在旁人異樣的眼光下,二人坐上搖搖車,一坐就是仨小時。
何安在整個人都略顯呆滯,就跟斷片似的雙目無神,就在那搖啊搖。
最後是被周圍的商鋪強行給趕走的。
倒不是因為搶了小孩搖搖車,畢竟現在的小孩也不愛坐這個了,是因為他這一搖就是仨小時,兒歌循環播放了仨小時,周圍的人早聽吐了,要不是看在何清那麼漂亮的份上,他們一個小時的時候就要趕人了。
同樣看在何清漂亮的份上,他們給了何安在兩張自助餐優惠券。
何安在與何清跟癡呆似的,不讓玩了就站在人家搖搖車前愣愣發呆。
一片空白的何清有著很強的模仿性與學習性,她見一旁家長將玩不夠的孩子從搖搖車中強行抱走,可她無法將何安在抱起,於是牽起了何安在的手,將何安在牽離了搖搖車前。
本來是何安在照看何清的,結果坐了次搖搖車,變成何清照看何安在了。
何安在突然變得很奇怪,倒也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任何異常與不適,隻是有些精神渙散,注意力無法集中,就像當年重複刷題時,已經熟練到了肌肉記憶套公式的地步後,就不自覺開了小差。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何清也哼起了兒歌,或許是覺得何安在喜歡吧。
當何安在聽到兒歌時,不禁想起了小時候坐過的搖搖車,然後不由自主地陷入回憶,絲毫不察時間的流逝,當他回過神來時,就仿佛隻過了一瞬。
腦袋半懵半清醒,懵到不察外界任何動向,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搖搖車上的三小時,他被困在了曾經的回憶裡,商場內昏暗的樓梯夾角,有著一台搖搖車,周遭環境潮濕陰暗,角落裡還堆積著垃圾。
幼小尚不會說話的他,坐在搖搖車裡搖啊搖。
原本早已模糊的記憶,隨著搖啊搖,漸漸變得清晰,在那陰暗潮濕的樓梯夾角下,除了搖搖車,似乎還有什麼東西,一團陰影,好像是活的,它……
隨著何安在下了搖搖車,並逐漸回過神來,將將清晰的記憶再度模糊,隻剩那昏暗環境下褪色掉漆的搖搖車。
何安在回過神,他一隻手正被何清牽著,另一隻手拿著兩張自助餐優惠券。
二人此刻正蹲在兒童沙灘前,與小孩兒一起玩著沙子。
方才何清牽著何安在,一直跟在那位家長身後,何清見那位家長給哭鬨的孩子買了個冰激淩後,孩子就不哭了,於是她開始喂何安在吃冰激淩,雖然是假的,但給予的感官信號是真的,何安在回過神後,頓感一陣涼意蔓延在五臟六腑。
究竟是誰家好人在大冬天吃冰激淩?
何安在打了個激靈,這一哆嗦,便將記憶中最後一點殘存的模糊給抖沒了。
“我還想玩。”何安在看著手裡的白皙小手與自助餐優惠券,下意識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