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眼瞳孔是渙散的,深灰且無神,而左眼,則是殷紅的。
左眼轉動,何安在迎風後仰,擰腰掄刀。
刹那間。
大馬虎被豎著劈成了兩半,血液與內臟傾瀉了一地。
掄圓的一刀,無刀光明滅,無刀嘯長吟。
卻是——劈開了迷霧。
斬得一線澄明。
雖不見天有多高、不見雲開月明,但卻可見來路、亦可見去處。
可遠觀前路坦蕩,一座高山聳立。
可回望來路……是一座座染血的凸起墳包。
轉瞬間,劈開的迷霧重新聚攏,將墳包與高山掩藏。
何安在拖著刀繼續前進。
……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何安在坐著搖搖過山車,穿梭在詭異的遊樂園中。
光景變換,萬物飛逝,一切皆如過眼雲煙。
天空中的太陽,是一顆殷紅的眼珠子,將整個世界照得發紅,天空就像一片倒懸的血海,而那血海之中似有龐大的黑影遊弋。
奇怪的東西張牙舞爪、躍躍欲試,逼近著搖搖過山車,卻被天上的眼睛,瞪了回去。
臥在過山車軌道上的東西,被搖搖過山車撞得稀爛,血霧飄散,殘肢斷臂飛濺,碎肉拍在了何安在的臉上。
而何安在不為所動,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的光怪陸離。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
“¥&““……兄¥“。》絕倫¥—+=)斬斷)¥……”
雲卷雲舒,陽光明媚。
搖搖過山車的終點是建木之巔。
青玄子似又在講那位劍仙師兄的故事。
無法理解。
何安在朦朦朧朧,他隱約感覺到了自己身邊有人,餘光似乎也能看到有人正盤坐自己身旁。
可又有什麼意義呢?
就像做夢一樣,夢裡什麼都有,可又會去在意夢裡的什麼東西呢。
青玄子滔滔不絕,何安在則愈發朦朧。
……
灰霧朦朦朧朧。
何安在周身那晦氣形成的縹緲氅袍愈發凝實,其中的紅色血霧已經凝固褪去,隻餘黑氣繚繞。
他拖著刀,提溜著貓,行走在一片被灰霧籠罩的森林之中。
他走出了那片墳地。
可在墳地之外的地方,依舊彌漫著灰霧,可見度甚至更低了
樹冠參天,盤根虯結,無數怪異的牌坊於林中林立,或聳立、或歪斜,或完整、或殘破,或枯竹簡易、或金玉富麗。
何安在繞行在樹木之間,穿梭在牌坊之中。
霧中不再寂靜,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蛇鼠蟲行,以及一些無法言喻的聲音,像是什麼在竊竊低語,又像是在看不見的灰霧中正發生、演繹著什麼。
何安在穿過一個又一個的牌坊後,一條山道赫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走上山道,拖著的長刀青烏,發出金石碰撞的叮當聲響。
前麵是一座巨大的山門,而山門之下,似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