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鴨貓狗聚集了烏泱泱一片,何安在除了在學校,人都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的。
大白鵝見差不多了,又引頸叫了一嗓子。
大白鵝在村裡的地位,其實遠超何安在的想象。
大白鵝輩分極高,它有著二十歲高齡,在這個貓狗十歲左右、雞鴨鵝能不能過去年都懸的村裡,它屬於老祖宗了。
村東的狗與村西的狗掐架,都得請大白鵝去講和。
若有外來的貓狗,也得經過大白鵝的同意,由大白鵝指定去處。
這時在大白鵝的麵前,匍匐著一隻黑狗,何安在聽不懂它在哼唧什麼,可卻能從它一彆於其他狗的頻繁哼唧聲,與夾緊尾巴,猜測出,那狗泰迪八成與它有關係。
按照規矩,新來的是要經過大白鵝同意,雖是這麼說,但就是知會大白鵝一聲,大白鵝沒有不同意的。
由大白鵝指一戶好人家,當下社會安康、人人富足,野貓野狗隨便撿口吃的就餓不死。
隻是狗泰迪來的時候,大白鵝被招安了,不在村裡。
都以為大白鵝沒過去這個年。
狗泰迪是這隻黑狗家的,它家小主人在大城市工作,養了狗泰迪,稀罕了一陣後,就不想養了,然後過年時,丟來了老家。
大白鵝向何安在轉述了黑狗的意思,它們隻能低三下四地道歉,因為它們隻是狗,還能指望它們賠錢不成?
這對大白鵝而言,本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被領導點出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這麼一隻狗泰迪,也就嚇唬嚇唬小孩子,成年人一腳就踢死了。
可是事雖小,但性質嚴重啊。
就像偷一塊是偷,偷一萬也是偷。不會因為偷的數額小而否定偷竊的性質。
這件事情的性質就擺在這裡,它追著人咬,就是蓄意傷人,還有涉嫌傳播疾病。
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
狗哪有不呲牙的?平常呲個軟的,呲了也就呲了。
又不是瘋狗,哪隻狗敢真上去咬?懂事的狗不敢真咬。
可呲誰不好,呲了路過的領導。咬誰不好,咬了當地道上扛把子。
這事兒若就這麼算了,他倆泥巴和尿捏的。
何安在看狗泰迪的樣子,似乎是一點都不服。
彆的狗都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就它,一副目中無人的小眼珠子,彆的狗用鼻子拱它,它還衝人家呲牙咧嘴,此刻它被黑狗按在地上,依舊是呲著牙,黑白眼珠瞪著何安在。
不愧是大城市裡來的狗,見識就是不一樣,氣性也高,敢朝人呲牙,敢朝比它體型大七八倍不止的狗呲牙,那狗的爪子都比它腦袋大。
初生牛犢不怕虎,城裡的泰迪敢呲牙。
何安在不說話,大白鵝清楚,這狗泰迪隻要敢衝人呲牙,這事兒就沒完。
狗泰迪還在逞凶,逮誰咬誰,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樣子,絲毫意識不到自身的處境。
大白鵝眼神飄忽不定,並下意識瞟向何安在,試圖從何安在的臉上看出喜怒哀樂。
白色的雪落在黑色的傘上,黑傘之下的心,是熾熱還是涼薄?都無關白雪。
“撕了它。”何安在抬手一指,字字寒涼。
大白鵝吞咽了口水,然後戰戰兢兢地招呼幾隻大狗撲上去撕咬,頓時狗泰迪發出了一陣尖銳的鳴叫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