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束,所有人都完成了考試,無一人不及格。
事先有何安在的提醒,大家都沒有利用能力來求生,而是靠自身完成了求生,因此無人卡在及格線,大家都獲得了很高的分數。
其中第一名出人意料,竟是大白鵝。
倒也不是非常出人意料,它是散養的鵝,對人而言的生存,對它而言是生活,作為草食性動物,它吃草就能活,就算沒有淡水,它也可以從植物中汲取水分;升維後的大白鵝更是雜食,人能吃的東西它能吃,人不能吃的東西它也能吃。
對人而言的扣分項,鵝直接無視,鵝喝水又不用淨化過濾,誰家鵝喝純淨水?
遊回陸地對人來說是一項挑戰,可它是鵝啊,鵝生性喜水,浪裡小白鵝可不是白叫的,它優哉遊哉地就遊回來了。
其實何安在對它的期望是能夠飛回來。
考試結束,隨之而來的是畢業季。
不似普通學校畢業季的歡呼慶祝,學院的畢業季是無比沉重的,因為他們要在畢業之際送彆過去一年中犧牲的烈士。
由當季的畢業生,帶領完成考試的一年級生,進行追悼送彆。
那是學院右邊的一處位於山涯上的陽光庭院,由透明玻璃打造的全景溫室,枕山背海,麵朝華夏大地。
庭院內鳥語花香、生機盎然,放眼望去一片鬱鬱蔥蔥;庭院內終年恒溫、四季如春,故而取名【長青庭】。
穿過蔥鬱植被,是一片碑林,上麵銘刻著三百年間犧牲的烈士名字。
每個校區都有一座用於銘刻烈士的碑林,這便意味著,長青庭的碑林,上麵密密麻麻的名字,僅是從東校區走出去的烈士。
追悼在這裡進行,按理說是由畢業生與所有完成考試的一年級生進行,然而今年的新生中有三個提前完成考試並離校的。
王祿回去處理完集團的事情,便被他老爹趕回了學院,老爺子性格有些執拗,王祿說不通,隻能灰溜溜回到學院等放假。
葉隋風本是打算回來的,然而中途出了一點意外,並被牽扯進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中,便趕不回來了。此事之後再說。
何安在則是辭去了新生代表一職,甚至都不在送彆的隊伍中,他參與了送彆之外的一係列工作,與學長學姐們進行了相關事宜的安排。
當畢業生與新生的兩位代表致追悼辭時,何安在與一眾學長學姐在人群的最後麵,注視聆聽著這一切。
其實絕大部分新生都無法理解當下的沉重,他們絕大多數還沉浸在放假前的喜悅之中,當然,這種場合他們會收起不合時宜的情緒。
還未經曆過的他們,雖然是升維者,但此前一直生活在正常的世界之中,他們所經曆過的,最悲痛的生離死彆莫過於親人的離世,他們根本無法想象這碑林所銘刻的烈士生前都經曆了什麼,根本不明白隻是怎樣的沉重。
而畢業生則就不一樣了,那碑林上銘刻的名字,有他們的朋友、同窗、甚至是愛人。
他們也曾是新生,也曾在完成一年級的升級考後來到這裡送彆烈士;可轉眼間,當他們畢業再來這裡送彆烈士時,曾經站在身邊的人,卻已是銘刻在了麵前的碑上。
使人成長的從來都不是時間,而是經曆。
今日的新生,終將接過傳承的薪火,又終將薪火傳於後人。
傳薪者生生不息。
燃燼者永垂不朽。
追悼送彆是以新生與畢業生為主,當然不會隻有這兩個群體,除此之外還有好多人,他們都在【長青庭】外麵,等這邊結束,新生與畢業生離開,他們才會進來。
何安在身邊站著的是那澤歲,現場負責相關事宜與工作的,基本上都是烈士的朋友或同窗,便也是送他們最後一程。
追悼會結束後,便是暑假,新生們拎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便各奔東西了。
大家已經整整一年沒有見過家人了,沒有過多逗留,互相道彆後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何安在驅車載著蕭文君回東膠,車上還有何清與大白鵝。
“我聽說,原定你為新生代表的,可是你婉拒了。”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駕駛的蕭文君問向何安在。
“嗯。”何安在鼻音輕嗯一聲。
“你當時也在場啊,為什麼不當新生代表啊?你也不是不出頭的人啊。”
“以前確實出頭,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傳聞;現在不出頭了,出頭太招搖;跟你同學四年了,你有見過我很出頭嗎?高中三年我哪次不是在人群的最後麵,倒也習慣了,不被注視其實挺好的,默默無聞,悶聲乾大事。”
何安在說著,話鋒一轉,聲音隨之落寞,提及了他辭去新生代表的主要原因。
“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隻是參加烈士追悼儀式,而烈士卻是真真切切死在我的麵前。”
何安在此話一出,車中氣氛頓時變得沉重。
問出這個問題的蕭文君大氣不敢喘,後座的何清手托香腮看向窗外,而大白鵝專心刷著手機絲毫沒注意車內氣氛的變化。
“尹月專員在我麵前被豎著劈成兩半,我沒能將他帶回來。”何安在語出驚人,聽得蕭文君背脊發寒,她低著頭,沉默不語,“我眼睜睜看著羅卑學長被挖出了心臟,看著他被拖走,在我將他帶回來時,他隻剩一張人皮。”
蕭文君平日嘻嘻哈哈聊八卦很擅長,而聊這種話題,她根本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生來就擁有一座童話城堡的小姑娘,怎見得現實的殘酷?童話中死掉的公主,還可以被王子吻活,而現實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蕭文君微微抬眼,通過後視鏡看向後座的何清,她希望看到何清與自己一樣的表情,希望得到何清的解圍。
然而何清托著香腮看向窗外,一臉地風輕雲淡。
何清注意到蕭文君投來的目光,於是便朝著後視鏡中的雙眸笑了笑。
她可是將一整座研究所裡的第四維度人類全部困死的鐵騎,她雖有獨立的情感,但她還未對這個世界產生情感,她的歸屬感隻是何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