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並不讓人感到溫柔,而是一種被熊抱到窒息的發膩。
白天四十多度,晚上也不涼快,何安在無所謂,他經曆過極端環境下的訓練,這點溫度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可剛從空調房裡出來的陳曉清卻是有些難耐,精致的妝容雖未被汗水浸花,但掛在麵頰上的汗珠也不敢反複去擦。
“吃餛飩嗎?”何安在問向陳曉清。
“嗯?”陳曉清稍作遲疑,稍加尋思,“是那家餛飩嗎?要不……下次吧。”
她是很想去吃那家餛飩的,隻是方才與家人的通話中,聽出了家人語氣的不耐,如果不快點回家的話,雖不至於打罵,但會一直不給好臉色。
那是一家隻出夜攤的路邊小攤,量大實惠,味道還好,十塊錢滿滿一碗餛飩,先給碗裡裝滿餛飩再加湯,好評如潮。
當年上初中的時候,下了晚自習,何安在他們即便不順路,也會來這裡吃一碗餛飩。
而陳曉清可能是因為太漂亮了吧,家裡人不放心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走夜路,所以不論多早多晚都來接送,就算家裡人有事沒空,也會委托陳曉清的小姨或叔叔來接,從不讓她一個人回家。
因此陳曉清不曾跟同學們一起來吃過餛飩。
她跟家人肯定是來吃過的,畢竟光聽他們說,不想來是不可能的。
不過與家人一起,或與朋友一起,是不一樣的。
與朋友一起吃飯,席間沒有說教;不是女生都想向外,而是家裡太壓抑了。
“可以打包回去吃。”
“下次吧,好嗎?我請你。”
在家吃與在外麵吃又是不一樣的,她很向往與朋友一起去吃那個餛飩,而這個“下次”是真的想有“下次”,並不是敷衍。
“行吧。”
二人走到了小區門口,僅一條馬路之隔。
陳曉清欲目送何安在進小區,何安在卻停在了她家小區門口。
陳曉清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何安在,何安在淡然道:“我送你上樓。”
“啊?”陳曉清詫異、驚羞,“這不太好吧?”要是被家裡人看到,可就說不清了。
“不用了,就送到這吧,你也快回去吧。”
陳曉清不是不想何安在送自己上樓,而是不能,家裡人並沒她想得那麼開明,這些年的相處她早該認清的;去年王興跟她告白,家人在一旁鼓掌雀躍,並不是因為開明,而是因為王興的父親是市委書記秘書。
何安在暫時沒有接話,而是就這麼看著陳曉清,直視著陳曉清的那雙眼睛,直至將陳曉清盯得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
陳曉清這副嬌羞的模樣倒是惹人憐愛,隻是何安在代入的是皮狐子精,隻覺得一陣惡心。
陳曉清的容顏與眼睛,何安在不說十分熟悉,至少也是在那混亂之中注視了三年的。
可女大十八變,加上化了妝跟戴了美瞳,此時站在何安在麵前的陳曉清,並不算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陳曉清。
“回去的路上慢點。”
“嗯,你也慢點,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