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油表指針穩穩卡在滿格時,沐沐伸手關閥門,金屬閥柄轉動時發出乾澀的“哢嗒”聲,在海風裡格外清晰。
他俯身檢查接口處,確認沒有燃油滲漏,才直起身抹了把臉上的汗珠。
繼續將軟管伸到早就準備好的集裝箱裡。
他們庫存裡的幾個集裝箱,也被搬上來了,準備利用這次機會都裝滿。
在路上當補給用。
但其實能夠一次將整個遊輪的油箱全部加滿,也是幾人之前沒有想到的。
加滿一次油,就足夠他們在海上航行兩三個月了。
其他幾人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陽光一直照耀著,海麵反射的強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齊銘鬱靠在船舷邊,手裡的衝鋒槍始終對著遠處徘徊的小艇群。
鐘緹雲一邊在集裝箱旁幫忙,一邊留意何成適那邊的動靜,此時他正低垂著頭,不知在盤算什麼。
周舒晚走過去時,正好對上何成適抬起的眼睛。
他腹部的傷口還在慢慢滲血,暗紅色的血跡順著繩索縫隙往下滴,在甲板上積成小小的血窪。
臉色蒼白,可那雙眼睛裡的怨毒,卻像淬了毒的針,死死紮在周舒晚身上。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周舒晚蹲下身,嗓子因為長時間沒喝水而乾澀發啞:“我們沒打算怎麼樣,等這幾個集裝箱加滿,就放你回自己的船。”
何成適喉結動了動,彆過臉去,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含混悶哼,像在嘲諷她的“仁慈”。
看著這裡海麵上的無數死屍與狼藉,還說不準備做什麼!
他是引狼入室!
周舒晚沒再糾纏,起身回到沐沐身邊,幫他扶住搖晃的軟管。
時間在機械的重複裡過得格外慢。
兩個小時裡,沒人敢停下動作,連周江海都撐著受傷的肩膀,幫著遞工具、擦汗。
遠處的小艇群始終在五百米外徘徊,偶爾有幾艘想往前挪,都被齊銘鬱的槍聲逼了回去。
每個人都繃著神經,知道隻要燃油沒加滿,危險就隨時可能降臨。
終於,最後一個集裝箱的油量即將抵達標線,沐沐正準備關閥門時,一聲痛苦的悶哼突然劃破海麵的沉寂。
“呃……”
周舒晚和沐沐同時轉身,瞳孔瞬間縮緊。
何成適猛地弓起身子,被繩索捆住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原本低垂的頭顱向後仰著,脖頸上的青筋暴起,雙眼翻白。
他腹部的傷口因為劇烈扭動被徹底扯裂,原本凝結的血塊脫落,暗紅的血珠順著繩索縫隙瘋狂滴落,在甲板上暈開一大片暗沉的痕跡。
“他怎麼了?”鐘緹雲手裡的抹布掉在地上,語氣裡滿是緊張:“之前看傷口不算深,怎麼會抽搐成這樣?”
周舒晚快步衝過去,蹲下身按住何成適的肩膀,另一隻手迅速翻起他的眼皮——瞳孔正在迅速擴大,眼白上布滿細密的紅血絲。
這不是普通的傷口疼痛引發的抽搐。
周舒晚快步衝過去,蹲下身按住何成適的肩膀,能清晰感覺到他肌肉的僵硬震顫。
她迅速翻起他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