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聲音震耳欲聾。
林猛愣住，所有人瞥了瞥他、又看向一臉冷峻的男子，隻聽冷墨言語氣低沉。
“我親手將老馬推進深淵、看著他在我眼前支離破碎……”
“沈渡為了救我，被人開膛破肚……是我親手送他上路的。”
“那麼多人拚死才換來的戰果，才換來勝利。”
“你既然僥幸活了下來，更應該好好活下去、將他們所有人牢記在心。”
“世人是善忘的，他們隻知道這一場戰役勝利了，為此歡呼、為此喝彩……”
“卻無人記得他們的模樣。”
“這不公平。”
“而你，是他們存在過的證明……是記得他們功績、與他們一起戰鬥過的同伴。”
“隻要你還活著……就一直有人記得他們……他們的仇，也要有人去報。”
“這些都是活下來之人的責任，明白嗎！”
手上力道鬆了鬆，冷墨言鬆開林猛，平複一下情緒，他看著林猛的眼睛。
直將林猛看的低下頭去，決口不再提死字。
“給我好好活著，就是對你的懲罰！”
冷墨言終究是心軟了，理了理林猛被自己拽皺的衣領，他如此說道。
“懲罰嗎！”
嘴裡念叨著，林猛身軀顫抖還是狠狠點頭，帶著哭腔道。
“少爺教訓的是……我要好好活著……”
一個大男人哭得跟小女兒一樣，冷墨言不擅長安慰哭泣的男人，隻好將這個工作交給了三娘。
紙錢燃儘，可眾人卻還有千言萬語沒說完。
最終還是年紀最大的穆文遠站出來說道。
“好了先回去吧！咱們說了那麼久……也該讓我那賢婿和幽蘭好好休息一下。”
“知道他們在此……下次再來便是。”
“都回吧！”
眾人點點頭，而後又看向拉著妙妙的冷墨言，在帝都這個陌生的地方，似乎沒有他的落腳之地。
於是眾人又犯起了難！
洛傾城有心帶冷墨言回去，但礙於爺爺洛思博在家，她擔心二人碰麵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楚昭南和韓琦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卻又礙於洛傾城沒有開口，二人也不知道怎麼說。
穆文遠和穆青竹自然是想跟著冷墨言，但他們在帝都連個落腳地都沒有，還是借住在右相府。
更不好開口了。
於是氣氛變得有些怪異，所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倒是小姑娘妙妙沒有考慮那麼多，她牽著冷墨言的手晃了晃，低聲道。
“叔叔，我們回咱們家吧！回林家村……”
“……”
小姑娘始終認為隻有那裡才是自己的家，才是冷墨言的家、是能同時容納傾城姐姐、小姨和外公的家。
這個繁華的帝都於她而言，太高、太冷……她不喜歡。
可她這個話一出，冷墨言沉默了，眾人也沉默了，大夥都知道小家夥的意思。
可相較於小姑娘的純真，作為大人的他們更清楚，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他們回去了。
帝都這個泥潭……自他們踏入那一刻起，就已經深陷其中。
不管是洛思博這一派，還是被冷墨言轟碎的張家一派，絕不會放任他們在林家村安穩活著。
沒有得到回答，妙妙仰頭掃視一群神色複雜的大人，明白了什麼的她咬著嘴唇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