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卿停在安謐的病房門前,手放在冰冷的金屬門把上,指尖冰涼,卻遲遲沒有力氣推開。
懷裡那疊色彩鮮豔、記錄著“小安謐”遊樂場“一日遊”的照片,在頭頂慘白的廊燈照射下,鮮豔得刺眼,顯得那麼……
格格不入。
她該以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心情,去麵對沉睡了一年多、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的妹妹?
去展示這些……虛假的快樂?
安長卿轉身靠在門板上,閉上眼,將臉輕輕埋進“小安謐”玩偶的肩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濃烈的消毒水味瞬間淹沒了玩偶身上那點殘留的、屬於遊樂場的味道,嗆得她眼眶發澀。
迷茫如同厚重的、濕冷的濃霧,將她徹底包裹,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
前路斷絕,後路已毀,她像一葉迷失在驚濤駭浪中的孤舟,看不見燈塔,找不到方向。
現在的她在想些什麼?
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心口那個被顧永澤用生命短暫填補過的空洞,此刻正被冰冷刺骨的穿堂風灌滿,發出空洞的嗚咽。
而未來,像這醫院長廊儘頭那片模糊的光暈,遙遠,冰冷,深不見底。
安長卿最終還是走進了那間病房。
強撐起一絲淺笑,走到病床前,
少女精致的麵龐帶著麵罩,白皙的手背上插著針管,腹部安裝著一個方形儀器,暫時代替著靈根為她維持靈力的運轉。
安洐研究社的人說,安裝新的靈根需要多次實驗,儘管之前已經有了成功的經驗,但現如今安謐的身體情況,根本不適合再次嘗試。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一點點溫養她的身體,直到她恢複些許意識,能夠支撐安裝靈根的全過程。
可這溫養的時間是個未知數,即使到了如今科技發達的時代,人們依舊無法研究出意識的真相。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找藥——
找仙藥。
去蓬萊,那座神秘的島嶼上,進入深處,去尋找能夠喚醒人意識的草藥。
她在藏書閣中找到了那草藥的記載,可以確定它會生長在蓬萊深處,可能進入深處的,最少也是化靈。
這就是安長卿閉關一年晉級化靈的原因。
但是現在的自己……
“抱歉,安謐,我可能幫不了你……”
安長卿苦笑一聲,依在病床旁邊,握著她溫涼的手,講述著自己閉關出來後發生的一切,語氣輕柔,沒有多大的起伏。
說完後,注視著安謐的臉龐,漸漸的,趴在床邊沉沉睡去。
鈴聲響起的第一秒安長卿就被驚醒按掉鈴聲,再立即看向床上的安謐,生怕打擾到她的沉睡。
見安謐已經保持著昏迷,安長卿斂眸藏下失落,起身離開病房走到無人處,看了眼來電人,有些驚訝,但揮手將周圍電子設備凍結,才接通電話。
“安隊長,好久不見啊~”
手環投射出一個男人,他站在那朝安長卿隨意的打了個招呼。
明明是個三十歲的男人了,但看模樣卻像個青春男大似的,讓安長卿有點不敢認,但依舊喊了聲:
“嶽前輩。”
嶽峰爽朗一笑,應了聲:“怎麼這麼生分,難道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