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長卿刺傷後,寒螭停止了攻擊,安長卿也站在了一塊寒冰上等待著它。
它巨大的頭顱低垂,冰藍的豎瞳深深地看著自己身上那道猙獰的、流淌著淡金光芒的傷口,又緩緩抬起,凝視著微微喘息、眼神依舊警惕卻帶著一絲明悟的安長卿。
冰窟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隻有冰屑落地的細微聲響。
突然,寒螭那巨大的、由玄冰構成的口部,竟然緩緩咧開,發出了一陣沉悶、蒼涼,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欣慰與釋然的……
笑聲?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笑聲在空曠的冰窟中回蕩,震得冰棱簌簌掉落。
安長卿緊握霜寂,凝神戒備,不明白這巨獸為何發笑。
寒螭的笑聲漸漸平息,它巨大的冰瞳鎖定安長卿,那古老的聲音不再充滿憤怒,反而帶著一種跨越了漫長歲月的滄桑與感慨:
“原來……原來真的能等到,這一天……”
寒螭那蒼涼而釋然的大笑在冰窟中回蕩,震得頭頂的冰棱簌簌作響,許久才漸漸平息。
它巨大的冰晶頭顱低垂下來,那雙冰藍色的豎瞳中,狂暴與殺意早已褪儘,隻剩下一種跨越了漫長歲月的疲憊與難以言喻的感慨。
它凝視著下方依舊緊握霜寂劍、神情警惕中帶著深深疑惑的安長卿,古老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一種追憶往昔的悠遠:
“汝不必疑惑。吾笑,是因這萬載孤守,終得解脫,亦是因,終於等到了預言中的‘人’。”
它龐大的身軀微微盤動,冰晶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不在乎安長卿一臉茫然的樣子,抬頭看向兩邊的寒冰,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玄冰,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數千載前,此地盤踞一頭上古凶獸‘冰煞’,肆虐一方,吞噬生靈。彼時,冬神冕下奉天之命降臨,一劍……”
它巨大的頭顱微抬,望向冰窟穹頂那道深邃如星空的巨大劍痕,
“便劈開了這亙古冰山,將那凶獸徹底鎮殺於此。劍氣餘威,形成了這冰獄幽穀。”
冬神?
就是我前生的父親?
安長卿挑眉,再次看向兩邊劍痕。
這是祂留下的痕跡……
說不清此刻的內心是什麼感覺,安長卿低頭看向手中嗡鳴的霜寂劍。
霜寂從中飛出,點頭肯定道:
“這裡殘留的絲絲神力,確實是冬神的。他說的都是真的。”
寒螭的聲音繼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
“那一劍之威,毀天滅地。吾等弱小冰螭,本應儘數化為齏粉。然!就在吾閉目待死之際,一股溫柔而強大的力量護住了吾身。那是……冬神冕下身邊那位女神的力量。”
寒螭的豎瞳中浮現出追憶與敬畏,
“她的神力……如同春日暖陽融雪,帶著一種淡淡的、極好聞的山茶花香,堅韌而溫柔,硬生生在冕下毀滅性的劍氣邊緣,為吾撐開了一線生機。”
女神?
山茶花香?
這是……我的前生母親?
它頓了頓,冰晶構成的麵孔似乎也柔和了一絲:
“吾本以為,擁有如此溫柔神力的女神,定是位溫婉嫻靜的存在。然當冕下與女神離去之時,吾曾窺見一眼。”
寒螭頓了一下,眨巴了下眼睛,
“那位女神,她……手中提著一柄巨大的、染著新鮮凶獸之血的長刀,眼神平靜無波,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