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麵,或溫暖,或複雜,或悸動,或沉重……
它們構成了她這短暫卻刻骨銘心的“入世”經曆。
它們是她力量的源泉之一,卻也成了此刻束縛她的枷鎖,讓她心亂如麻的根源。
放棄它們,就能獲得無上力量,就能心無旁騖地走向那個“救世主”的終點嗎?
那個終點,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成為冰冷的神隻,俯瞰著被她“拯救”卻再也無法理解的蒼生?
到那時候,我,還真的是我嗎?
指尖停留在冰涼的瓶壁上,久久未動。
內心的掙紮如同驚濤駭浪,幾乎要將她淹沒。
最終,那抬起的手,緩緩地、沉重地放了下來。
她抬眸,看向無那雙仿佛能映照出命運軌跡的白眸,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
“老師……給我一天時間。一天後,我給你答案。”
無靜靜地注視著她,純白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言喻的情緒,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她微微頷首:
“可。”
與老師和霜寂告彆,安長卿的身影從花海中消失,離開了空間。
空間內,隻剩下無與終於被解開禁製的霜寂。
小白龍立刻炸毛,繞著無憤怒地咆哮:
“你!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家夥!你非要逼她走上那條絕路嗎?!什麼狗屁神位!那有她開心重要嗎?!”
“難不成你腦子裡一天天的就隻剩下那時間之神給你的任務了嗎?!祂早沒了你怎麼還惦記啊!”
當聽到“任務”二字時,無的身影似乎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純白的眼眸深處,那冰封的湖麵下,仿佛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泛起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
但轉瞬即逝。
她緩緩轉過身,目光投向安長卿消失的地方,聲音依舊清冷,卻仿佛穿透了時空的屏障,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悲憫與無奈:
“走無情道……才是對她最好的路。”
“你就是個謎語人!天天說話都不會好好說!我不管你了!總之我不可能同意她喝那玩意的!”
霜寂氣呼呼的甩下一句便也離開了空間。
這裡又隻剩下她一人。
花海的風吹起她如瀑的黑發,拂過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
她在心底,對著那已然離去的身影,無聲地歎息:
情之一字,沾之即焚。
你道是溫暖牽絆,殊不知……終將引你墜入那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隻化作眼底深處一縷無人能懂的悲憫與決絕。
任務……
她已經很久沒有記起任務了……
為了遠離時間之神堪破的命運中那唯一的“破局”希望,她必須推她走上那條看似最冷酷,卻可能是唯一生機的路。
即使代價是……
讓她親手斬斷所有羈絆,成為真正的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