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承認自己的身份還是去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來填補?
這確實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如果一開始就聽老師的話修煉無情道,就會逐漸遠離他們,遠離塵世,那會不會就沒有這個問題。
難道,老師的目的在這嗎?
不,應該還有……
安長卿看著眼前身的無,看著她那雙洞悉一切卻又被無形枷鎖束縛的白眸。
一個壓抑了許久的問題,終於衝口而出:
“為什麼?”安長卿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著無,“為什麼你一直……執迷於讓我修煉無情道?僅僅是為了更快地重歸神位?還是有彆的……無法言說的原因?”
無的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她純白的眼眸深處,那冰封的湖麵下仿佛有暗流湧動。
但最終,她隻是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又是這樣。
天道?命運?時間之神的布局?那個不能觸碰的禁忌?
安長卿心中了然,也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倔強。
她猛地站起身,石椅與地麵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無,冰藍色的眼眸中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火焰,那火焰中,甚至夾雜著一絲初生的神性威嚴。
“既然你無法說,或者不能說……”安長卿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那我就自己去尋找答案!變得更強!強到足以窺探這天道的秘密!強到足以撕開這命運的麵紗!無論是誰的謀算,還是什麼深不可測的‘東西’在背後推動……”
她一字一頓,聲音在寂靜的花海空間裡回蕩:
“我都會將它揪出來!看清楚!然後……”
安長卿握緊了拳頭,體內奔流的神力似乎與她此刻的意誌產生了共鳴,發出低沉的嗡鳴。
“然後,親手改變它!讓那所謂命運的天平……向我想要的方向傾斜!”
說完,她不再看無的反應,對著這位引導了她許久、卻也讓她陷入無數困惑的器靈,深深地、鄭重地鞠了一躬。
這一躬,是感謝曾經的教導,也是訣彆過去的迷茫。
直起身,安長卿的身影毫不猶豫地從手鐲空間中消失。
白色花海空間裡,隻剩下無一人。
她依舊保持著望向安長卿剛才位置的姿態,純白的眼眸空茫地望著那片虛空。
良久,她才緩緩站起身。
隨著她的動作,寬大的白色衣袖和裙擺飄蕩起來。
衣袖滑落,露出的小臂部分,已經透明得如同最純淨的水晶,幾乎能透過它看到後麵的白色花朵。
裙擺之下,小腿和雙足的位置,更是隻剩下一個朦朧的輪廓,仿佛隨時會融入這片空間的光影之中。
她靜靜地站著,如同一尊即將消散的、悲傷而孤獨的玉像。
隻有那無垠的白色花海,在無聲的風中,輕輕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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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從手鐲空間退出,重新回到溫暖的山洞。空氣中還殘留著不知名草藥的清香和篝火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