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大梁國皇宮太極殿外,巳時一刻,禮樂齊奏,鐘鼓齊鳴,三十六聲黃鐘大呂響徹雲霄,一派莊重祥和的氣象。
大理寺卿葛雄飛身著緇衣,臉色凝重,站在一處臨時搭建的高台上。聽到鼓樂齊鳴後,他大聲喊道:
“現在,老臣宣讀大行皇帝遺詔!”
他話音剛落,台下王公眾臣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葛雄飛拿起詔書念道:
“朕以涼德,承嗣大統,臨禦宇內而是載。夙興夜寐,未嘗敢懈,期以治國安邦,澤被生民。然天命無常,疾恙纏身,今已垂危。
“皇二子澄如,仁恭孝儉,英明睿智,夙具帝王之資。朕觀其監國理政,處事公允,愛民如子,深合朕心。今朕將社稷托付,望爾恪守祖訓,勤政愛民,任賢用能,揚我朝之威德,保萬民之安康。
“凡我宗親宗室、文武百官,當同心輔弼新君,不得有違。各藩屬國,亦宜謹守臣節,共襄盛舉。
“朕崩之後,喪儀從簡,勿以繁文縟節勞民傷財。欽此!”
葛雄飛念完遺詔之後,郭濤然和幾位小黃門攙扶著澄如緩步向高台走去。
隻見澄如雖然已經頭戴皇帝冠冕,但身上也是一身緇衣,雙眼紅腫,眼角淚痕未乾,似乎頗為傷心,口中還喊著:
“父皇啊,兒臣不孝,竟不能承歡膝下、侍奉湯藥,眼睜睜見父皇龍馭賓天……往後,龍榻之前,再無父皇溫厚訓誡,再不見父皇展眉而笑。如今,兒臣隻能在此聆聽遺詔,心中緬懷父皇英靈。
“兒臣無能,父皇卻將江山社稷托付於兒臣,兒臣雖是勉為其難,但一定會在諸位良臣輔佐之下,不負父皇遺命,守祖宗基業,護萬民周全,不忘父皇半生心血,一世操勞。蒼天何忍,奪我父皇!兒臣願化輕風,常伴父皇陵前。嗚嗚嗚……”
眾臣見澄如哭得傷心,也儘皆動容,大家真哭假哭,如鬼哭狼嚎鬨成一片,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位大行皇帝之所以逝去,乃是澄如一手操弄的大陰謀。
自從郭濤然被景德帝捶出西暖閣之後,西暖閣內數十人因為幾天吃不上東西,而奄奄一息,他們拍著大門哭嚎,讓禦林軍放景德帝出去,可是那些禦林軍卻對曾經的主子視而不見。
澄如安坐在府邸內,卻時時關注著西暖閣的動靜,禦林軍必須每天都要向他稟報這裡的情況。
第四天,曹文湖來報:
“殿下,西暖閣內的點心已經被他們吃儘,聖上……不,那老東西正讓幾個小黃門在池塘裡撈魚,看樣子,他們準備以此充饑。”
“嗯,不必理他,如有人擅自給裡邊的人提供吃食,立斬不赦!”
第五天,曹文湖來報:
“殿下,西暖閣內已有數人不會動彈,看樣子已經死了,那老東西卻還是精神,掙紮著爬上樹,看樣子是要掏鳥蛋充饑。他還站在樹上,口中大喊。”
“他喊了什麼?”
“他喊著,朕的皇七子啊,你要速速領兵滅了這幫逆臣賊子,朕在天之靈,一定會庇佑你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哼,他是癲狂了,如若他還是君王,那真苦了咱們大梁國的百姓臣民。不必理他,讓他嚎叫吧。”
第六天,曹文湖來報:
“殿下,裡邊的人大都不會動了,包括那雲妃,口中念叨著殿下,今日辰時,也不見她動彈,估計她也殞命了。”
“那老東西呢?”
“他也是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抓起青草直往嘴裡塞,看上去已經完全癲狂了。”
第七天,曹文湖再來報:
“殿下,西暖閣內已經全無聲息,估計都已全部殞命,末將的禦林軍接下來該怎麼做?”
澄如一旁的曹師堂撫掌而笑,說:
“殿下,大事已成,明日恰好是良辰吉日,殿下登基恰逢其時,老夫立刻讓人操辦殿下的登基大典。”
然後,他又對曹文湖說:
“你讓你手下的將士們速速將那西暖閣打掃乾淨,那些屍首什麼的,都拉到城外燒化了。”
曹文湖正想領命而去,澄如卻說:
“且慢,我大梁國立國以來,都是以孝道治國,今日既然父皇已經龍馭賓天,本王理當替他操辦一場盛大的葬禮,以寄托本王的哀思。”
既然景德帝已死,對澄如已經沒有威脅,他又成了他口中的父皇。
曹師堂頓時醒悟,說:
“老夫真是糊塗,聖上龍馭賓天,殿下理當替他操辦一場國葬。曹文湖,你將聖上的遺體裝入棺槨,先安放在慈寧宮吧。”
待到曹文湖走後,曹師堂又說:
“殿下前幾日所說的詔書,現在要抓緊發給邊關,老夫的意思,還是以那老東西的名義為好,諒那高笙書也不至於懷疑。隻要他離開了邊關,他再知道那老東西死了,他也掀不起什麼波浪了。”
“舅舅說的是,那本王馬上讓王文涵擬旨,再蓋上玉璽,諒那高笙書也不知真假。隻是……隻是宮中其他人不可走漏了風聲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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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說的是,老夫已讓郭濤然對宮中相關知情人做了吩咐,誰要泄露,定將他滿門抄斬。還有,殿下要責令胡聰亞嚴把城防,無關人等一律不能離京,這樣,高笙書也就無從知曉京城的消息。”
“嗯,舅舅說的是,本王立刻讓胡聰亞去辦。還有,你說明日本王的登基大典,該由誰擔任禮官,才是合適呢?”
“老夫以為,葛雄飛那老夫子比較合適,一來,他平常同殿下並不親近,讓他擔任禮官,更顯得殿下成竹在胸,自信從容。二來,他在朝中威望甚高,他擔任禮官,朝中重臣自然欽服。不過,老三、老六那邊,殿下也須同他們通通氣,顯得殿下的大度。”
“哈哈,舅舅說的是,父皇既已龍馭賓天,三弟、六弟就是本王至親之人,本王豈能怠慢了他們,本王入主大內後的第一道聖旨,就是要冊封他們為親王,讓他們兩位一同輔佐本王理政呢。”
曹師堂對著澄如豎起了大拇指,說:
“殿下胸懷真是寬如瀚海,能容天下難容之事,如此虛懷若穀之姿,儘顯明君氣象,實乃天下百姓臣民之福,老夫欽服之至。”
經過曹師堂等人的連夜操辦,今日澄如的登基大典終於順利舉行,一路走、一路哭的澄如,他心裡卻是在想著那高笙書何時才會回到京城,拜倒在自己的腳下,祈求著自己的寬恕,這樣,他的皇位才算真的坐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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