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唐州郡尉一看楚中天,趕緊飛身下馬,上前對著楚中天拱手致禮,說:
“楚將軍,末將童鐵憨見過楚將軍,你怎麼突然到咱們唐州來了,也不早些同末將打聲招呼,也讓末將儘一回地主之誼。”
楚中天也不同童鐵憨多客氣,而是大聲說:
“唐州郡衛童鐵憨聽著,雲州郡守柳升威不但貪贓枉法,更欲圖謀不軌,實屬罪大惡極。聖上諭令,著童鐵憨速速捉拿柳升威歸案,不得有誤!”
童鐵憨一聽,張大了嘴巴,一時間不敢應承,猶豫了一會,才問道:
“楚將軍,末將覺著這柳大人乃是乾練之人,當初陛下在定州起兵之時,他還曾發動當地商賈鄉紳招募了子弟兵,對陛下入主大內可謂功勞不小,這怎麼突然變得貪贓枉法,又圖謀不軌了呢,末將真一時難以明白。”
楚中天正想再說,身後一人說:
“鐵憨,中天說的不錯,短短時日,柳升威竟然變得如此,咱們許多人也都被他蒙蔽了呢……”
童鐵憨一聽,撲倒在那人馬下,重重叩首,口中大喊:
“陛下,末將竟不知陛下在此,怠慢陛下,真是罪該萬死!”
“罷了罷了,快快起身吧。鐵憨,你這唐州的郡尉乾的還舒心吧?”
高笙書平定江南後楚國之後,除了留下少部分常備軍,敕令大部分將士解甲歸田,童鐵憨也在之列。可是,童鐵憨覺得自己雖然有了礦山的股份,可以勉強維持家中溫飽,但他不善稼穡,也不會做買賣,日子肯定會過得很緊巴。於是,他找到了楚中天,要求繼續留在軍中。
楚中天將童鐵憨的請求向高笙書做了稟報,高笙書念他跟隨身邊多時,幾次護駕有功,心中便有惻隱之心,下諭旨將童鐵憨安排在唐州他老家做了六品郡尉,統領郡守衙門的兩千府兵。童鐵憨感到自己也是衣錦還鄉,在郡尉的崗位上乾的很投入,還經常一大早帶著府兵巡視,所以,今天就湊巧遇上了高笙書等幾人。
童鐵憨對高笙書的恩典一直銘記在心,今天在此猛地聽到高笙書的聲音,就如三魂裡沒了兩魂,好一陣恍惚,也不知高笙書說了什麼,一時間仍跪在地上發呆。過了好一會,才涕淚聚下地大聲說:
“陛下恩德,末將今生無以為報,末將經常還在夢中見到陛下,想不到今日重見陛下天顏,末將心中真是歡喜。”
高笙書見童鐵憨神態一片至誠,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想當初,柳升威對咱也是禮敬有加,可為什麼突然就要翻臉追殺咱呢?不為彆的,就是咱要對他貪贓枉法行為有了警覺,並可能很快就要查辦他,他為了逃脫懲罰,就不惜與咱拚個魚死網破。而童鐵憨因為咱對他的格外關照,他自然對咱感恩戴德,可是,一旦他將來不滿足於現狀,要行貪贓枉法之事,咱如果也要查辦他,他又會怎樣呢?
高笙書一時也想不明白這許多,就說:
“鐵憨,適才中天所說之事萬分緊急,你還是速速點上你的兵馬,去將柳升威這個逆賊捉拿歸案,朕還要好好問他的話。”
童鐵憨見高笙書神情嚴峻,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點了三十名府兵陪同高笙書前往雍城,自己帶上了其餘的府兵,並拿了夏穀禦林軍統領的腰牌,直奔雲州而去。
高笙書一行很快就到了雍城,歸鄉侯高艮得知當今皇上在雍城現身,一時間驚得魂不守舍,所幸,高笙書對他態度和藹,他才鬆了一口氣,趕忙安排接駕,並準備盛情款待。
可是,高笙書因為柳升威之事,急著回京,高艮不敢怠慢,親自點了府兵兩千人,陪同高笙書一同回京。
過了幾天,虎娃和顧全方也脫險歸來,高笙書心中感到心中略安。不過,他始終還在等待童鐵憨那邊的消息,他準備要全麵分析柳升威貪贓枉法的前因後果,然後找出官員監察體製的漏洞,回京以後召集高層好好製定防止官吏貪腐的措施,要確保官吏隊伍的清廉。
總算童鐵憨沒有讓他失望,高笙書一行快到崖城的時候,童鐵憨押著柳升威趕到了崖城。於是,高笙書安排楚中天和夏穀對柳升威進行了連夜的審訊。
經過一番鬥智鬥勇,柳升威對自己的貪贓枉法之事供認不諱。
原來,他發現朝廷放開鹽鐵官營和開礦限製之後,從事開礦利益十分豐厚,於是,他就同治下的幾個縣令商量,準備一道壟斷礦山的經營。那幾個縣令見柳升威這位朝廷的礦務都督和郡守要親自參與礦山的分肥,自然都是踴躍參與。就這樣,雲州的上上下下官吏形成了一個共同的利益團體,他們千方百計要把礦山的股份拿到自己的手中。
然後,流氓地痞紛紛登場,采用脅迫的手段威逼那些解甲歸田的軍人,如蔣三之流低價轉手礦山股份。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也有人不從,告到了衙門,可是,衙門根本置之不理,地痞流氓的手段也更加猖獗,所以,大部分的股份自然都流到了柳升威及一乾官吏手中。至今,柳升威的家族已擁有雲州三座煤礦的六成多股份,柳升威的弟弟柳升仁也成了礦上的掌櫃,從礦上攫取的利益不計其數。
由於高笙書那天在郡守衙門見到柳升威之後,問起了礦上的事,柳升威嘴上雖然滿口應承,要查辦下屬庸吏,可內心卻是膽戰心驚。他見高笙書上位之初,就毫不手軟地查辦了戶部尚書劉宇涵和司隸台令吳鬆鶴等貪官,並昭告各地官員引以為戒,柳升威清楚自己貪贓之事敗露之後,肯定也會受到嚴懲。
於是,那天他就派人暗中跟蹤高笙書,並準備在夜間讓手下裝扮成山匪進行擒殺。反正皇帝是微服私訪,一旦出事,也不關地方官什麼事。
高笙書聽了夏穀和楚中天的稟報,頓時龍顏大怒,拍著案台,厲聲說:
“呔,真是豈有此理,朕放開鹽鐵官營,取消開礦限製,是為了發展生產,造福百姓,柳升威作為朝廷的礦物都督和一方郡守,怎可與民爭利?更為可恨的是,他還威逼那些解甲歸田的將士低價專賣股份,這豈不是強取豪奪?
“朕曾親口答應將士們,這些礦山的股份,他們可以世代相傳,柳升威此舉簡直讓朕顏麵儘失。還有,你們兩人再去了解柳升威背後是否還有與人關聯,如果有,朕也要一並查辦,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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