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先前檢查屍體時便察覺到,這些被鬼殺死的獄警身上似乎有哪裡不對,屍體的眼耳口鼻,四肢身體,每個地方分開來看都無比正常,但合在一起卻怎麼看怎麼不對勁,有一種詭異的反常感。
現在倒是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那些屍體是整個左右顛倒過來的,那名名叫曹華彬的獄警死後,原本往左邊梳的劉海變成了向右,就像是鏡子裡倒映出來的人,乍看上去哪裡都對,仔細一看哪兒都不對。
人體不是對稱的,幾乎每個人的身體左右兩邊都存在著一些細微的差異,比如慣用的右手比左手粗壯一些、左眼比右眼稍微深一點、一邊胸脯比另一邊大一點……日常生活中就連本人都察覺不到這些細微的差彆,也沒有人會在意。
寧哲敏銳地察覺到了被鬼殺死的屍體上的變化,但當時沒能第一時間確定這反常感的來源,現在確定了,但鬼身上的繩索已經解開了。
“如果那隻鬼的規則就是‘顛倒’的話,它是怎麼殺人的呢?”寧哲重新拿起望遠鏡,遙望著對麵大樓二樓牆上的通風口。
‘顛倒’是一個很曖昧的概念,左和右是顛倒,上共下是顛倒,那麼生與死呢?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那隻鬼的‘顛倒’規則才會被觸發?
坐在這裡不動是得不到答案的。寧哲將望遠鏡塞回懷裡,解下背上的旅行包,從裡麵拿出了兩個鼠標大小的攝像頭。
飛到水房的樓頂,寧哲將一個攝像頭安裝在屋簷下的燕窩旁邊,正對著樓下的籃球場。另一個則放在了高牆頂部,正對著監牢牆上的通風口。
被拉入詭異世界的沉玉穀監獄已經與外界斷網,無法通過互聯網使用手機直接實時訪問攝像頭的監控畫麵,大部分錄製下來的畫麵都隻能接入端口本地查看。
至於監獄本身的監控係統,想必早就被忿蕪破壞了吧。
設置好兩個攝像頭,寧哲越過封閉的廠房走道,縱身躍下地麵。
靠在一處牆邊,探頭往外看去,不遠處便是橫七豎八躺著數具屍體的監牢大門口,門口的路燈依然亮著,路燈正下方的台階上赫然有一大灘鮮紅的血跡,那是鬼留下的。
“鬼就在裡麵,隨時可能爬出來。”寧哲靠在牆邊,深吸一口氣:“過去快速重新檢查一遍屍體,不能逗留太久,一有不對的苗頭,立刻逃走。”
明知有危險也必須去,世界正在縮小,他彆無選擇,現在的每一秒時間都彌足珍貴。
好,走吧。
寧哲走出牆後,快步來到台階下方,獄警的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前方不遠處,再走兩步就能夠到。
駭然的危機感忽然湧上他的心頭,寧哲止住腳步,抬頭一看,一個消瘦佝僂的人影蹲在路燈上方的陰影裡,一雙通紅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濃鬱的血腥味飄了過來,與淡淡的屍臭味混合在一起,變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寧哲低下身,少年白皙修長的雙手變成一對有著粉紅肉墊的明黃利爪,一頭身長三米有餘的斑斕猛虎出現在了監獄門口,一張血盆大口咬住了離他最近的一名獄警的脖子。
沒有絲毫的猶豫,寧哲變作的斑斕猛虎低頭叼起一具屍體,轉身就跑。
與此同時,蹲在路燈上方的鬼跳了下來。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一逃一追,貓科動物寬大的骨架與極具爆發力的結實肌肉賦予了寧哲無與倫比的力量,即使口中叼著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也依然跑得飛快。
寧哲的身後,被鬼上身的屍體四肢著地,肚皮朝天,以一種詭異如蜘蛛的恐怖姿態四肢並用地飛速爬行著,跟在那隻猛虎的身後緊追不舍。老李手掌的皮膚早就被粗糙的水泥地麵磨爛了,前肢每一次著地,都在地上留下一個鮮紅的血手印,從監牢門口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