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於子千的屍體,寧哲想要回家靜靜,梳理一下雜亂的思緒。
剛打算開車回古碑鎮,卻又恍然想起,自家的老宅連帶著林場還有十幾畝田地都被劃進了拆遷區裡,唯二的兩個親人現在也都躺在醫院做臨終關懷。
他已經沒有世俗意義上可以回去的家了。
買上一些營養品和小禮物,寧哲去醫院探望了癱瘓在床的外公外婆。
兩位老人現在都挺好,住的是最好的病房,生活起居都有保姆照料,孫媳婦隔三岔五就會來陪他們聊天,要說遺憾的話就隻有不能下床走動,以及很久沒見著寧哲這個外孫了。
“阿哲你最近在忙啥呢?雅茗說這段時間都見不著你人。”外婆躺在病床上,皺巴巴的手裡捏著一個通紅的橘子,很有耐心地細細剝去橘絡,掰了一瓣遞給坐在床前的外孫:“你媳婦昨天買的,嘗嘗甜不甜。”
寧哲接過橘子放進嘴裡,不愧是農學家專業選育的沙桔,甜得發齁。
“還沒過門呢就喊上媳婦了。”寧哲接過外婆手裡剩下的半個橘子,說道:“我最近去了趟雲都,以後要去那裡上學嘛,提前熟悉熟悉學校環境,跟師兄師姐們混個臉熟。”
睡在隔壁病床上的外公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對自己的這個孫子一直都很放心,主要是寧哲從小到大就沒怎麼讓他操過心。
“你帶雅茗一起去唄。”外婆又說道:“那小姑娘也想去雲州念書的……你爺爺和她家裡都商量好了,阿哲你開學就先住一年宿舍,等明年雅茗高考完再搬出來,倆人在學校外邊租個房子,住在一塊也好有個照應……”
“你是想早點抱重孫吧。”寧哲把剩下的一瓣橘子塞進嘴裡,說道:“念著書就彆想著要孩子的事了,影響學習。”
兩個小年青孤男寡女住一塊,這是巴不得他擦槍走火呢。
換做以前的寧哲可能還覺得無所謂,但這種事情,經曆過和沒經曆過完全是兩種心態,現在的他能不能把持住還真難說。
“哼。”外公悶著嗓子哼哼了聲,說道:“你不著急我著急,我和你奶奶指不定哪天就沒了……”
“彆說這不吉利的話。”寧哲打斷了外公的話。
“我怕甚麼不吉利!”
外公毫不在意,聲音更大了些:
“老頭我就是不識字,也知道找人問,大夫開的病曆單我聽人讀了……我們老倆口身體本來就不好,又是老年人,還被人下了那麼歹毒的藥,能活著都是祖宗顯靈了,那醫生護士每天忙前忙後,各種儀器滴滴的響,我都看在眼裡,那都是多少錢啊……”
寧哲喉頭一梗,他已經猜到外公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阿哲,你聽著,咱家是走了點好運,碰上了拆遷才發了筆橫財,可是家裡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這麼敗,我們兩個老家夥在病房裡住一天就是幾萬塊,再多的錢也經不起這麼糟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