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相比丈夫的死去,女兒的癱瘓才是那個擊垮馮玉漱的重大打擊。
阿姨把她唯一的女兒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這是寧哲早就知道的,這個柔弱的女人當初在何家村裡能夠強撐著不被恐懼擊垮,哪怕精神都已崩潰也要咬緊牙關掙紮求生,都是因為有女兒這個精神支柱的存在,白芷在馮玉漱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但她的支柱現在垮了。
看著馮玉漱頹然欲泣的眼神,寧哲攤手:“其實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先去找個靠譜的律師團隊,因為據我所知,白複歸雖然是獨生子,但堂弟表哥之類的親戚可不少,浩浩蕩蕩一大家子人,想要守住遺產,你得先下手為強。”
白複歸不是薑夜寒這種靠著老婆家裡的資源支持做大做強的倒插門女婿,也不是夏語冰那種背靠大山的富n代,這位爺是貨真價實的白手起家,從草根爬上雲端。以一個農村大學生的身份一路做到了雍州最大的房地產集團的一把手,張養序來了都得說一句牛逼。
真·草根起家的白複歸一直都是各種成功學書籍裡的勵誌典範,甚至曾經還激勵過少年時期的寧哲。雖然這震撼的事跡在知道他其實是某位升格者的馬甲之後就沒那麼震撼了,還得提防這些年被他提攜的窮親戚過來跟這孤兒寡母的爭遺產。
“要爭就讓他們爭去好了……我隻擔心阿芷。”馮玉漱連連搖頭,剛被寧哲擦去的淚水又從眼角湧了出來:“昨天晚上,我和醫生把阿芷身體的情況委婉地告訴了她,她聽完之後一句話也沒有說,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水也不肯喝……”
馮玉漱紅著眼睛看著病床上將頭埋在枕頭裡一動不動的蒼白少女,顫抖的眼神裡滿是心疼。
身體的殘疾對任何人都是巨大的打擊,何況是一名19歲的季少女,她還有大好的年華沒有經曆,人生卻提前變得灰暗。
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她能從陰影裡走出來嗎?還是會一直這樣消極下去?會不會想不開?
馮玉漱輕咬嘴唇,大顆大顆的眼淚不斷落下:“寧哲?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優先保遺產。”寧哲淡淡說道。
“可是阿芷……”
“不管是住院治療還是出院康複,或是聘請專家團隊來給白芷診斷,你都需要錢。”
寧哲打斷了馮玉漱的言語,淡淡說道:“誠然對升格者來說搞錢不是難事,但你目前的身份還隻是個普通人,來路不明的橫財要洗白,然後作為治療費用在你女兒身上,流程會很麻煩,所以白複歸的遺產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很難過,恨不得24小時都陪在女兒身邊,但首先你要明白,不管是手術治療也好,心裡疏導也罷,想要讓你的女兒好起來,你都需要錢。”
馮玉漱點了點頭,晶瑩的淚珠落在胸口:“謝謝你,寧哲,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把眼淚擦一擦,去找律師吧。”寧哲沒有再多說什麼。
“嗯。”馮玉漱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卻又回過身來,濕潤的眸子盈滿了水光,脈脈地看著他:“寧哲,有你在真好。”
“去吧。”寧哲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馮玉漱紅著臉頭也不敢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