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戶裡麵透出的光芒漸漸變得黯淡,鬼走了。
寧哲提燈照亮鐘樓的外牆,老舊的屋簷殘破不堪,往下滴落著渾濁的泥水,但往下墜落的水滴在離開燈光的籠罩範圍後便無聲消失了,沒有落到地麵上。
以露台為,寧哲拉著白芷的手緩緩走過殘破不堪的屋簷,兩人的背部緊貼鐘樓外牆壁,一扇扇窗戶從頭頂經過,到達第四扇窗時,寧哲停了下來。
“怎麼停了?”白芷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窗戶,胡桃色的木窗框上雕刻著金色的鳶尾,輕聲問道:“就是這裡嗎?”
“就是這兒。”寧哲緩緩站起身,手掌攀住窗沿,說道:“金色鳶尾是芙利姆密斯雷特家的家族紋章,窗戶裡麵是城堡主人的私人藏書室。”
凡妮莎堡最初的設計是戰爭堡壘,既要充當亞平寧半島與歐洲大陸之間的扼險要塞,又要防備其他貴族的政治暗殺,更早的中世紀時期,芙利姆密斯雷特家還負責為皇室鎮壓亞平寧半島上的起義農奴。
有此淵源,凡妮莎大公設計的這座城堡十分注重安全性,城主本人的臥室深藏於岩石壘砌的城牆深處,沒有一扇聯通外界的窗戶,甚至連一扇能直接通往裡麵的門都沒有,唯一的入口隱藏在藏書室的某處,屬於密室裡麵藏著另一個密室的套娃式結構。
——這是寧哲後來才知道的。
而現在,他也知道了當時的蓋紮是在藏書室裡尋找什麼。
“和我分開時,蓋紮的打算是先將我從豎井送上二樓,然後自己另外找路上二樓,想辦法進到城主的臥室裡去尋找凡妮莎堡的開發者圖紙。”
而想要進入城主的臥室,就必須得經過藏書室。
“所以當時的蓋紮是在藏書室中尋找通往城主臥室的暗門,隻是還沒找到,就被我‘降神’奪走了身體的控製權。”
而當時稀裡糊塗降神到蓋紮體內的寧哲完全不清楚狀況,也不知道他在藏書室裡找啥,不明不白地就死在了點著蠟燭四處遊蕩的鬼的手中,落地成盒,白白賠掉一條命。
好在兜兜轉轉,他又回到藏書室了,隻不過上次在窗內,這次是在窗外。
寧哲算了算時間,自己從豎井上到二樓,火燒宴會廳,然後沿著外牆從屋簷上走到這裡,攏共隻了約莫半小時到40分鐘左右的時間。
蓋紮一個人無法使用豎井的機關上樓,他要麼走大回廊,要麼找其他更遠的路,無論走那條路,他都不可能趕在走捷徑的寧哲之前抵達藏書室。更不用說寧哲火燒宴會廳之後,二樓走廊裡遊蕩的那些‘東西’也已經被驚動了,現在上樓隻會比白芷上來時更加凶險。
“好的……那就在這裡等蓋紮爬上二樓,進入藏書室吧……”寧哲將頭緩緩伸出窗沿,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藏書室內的情況。
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收縮,心臟都停了一拍。
“怎麼了?”白芷注意到了他的情緒波動,有些擔心:“發現什麼了?”
白芷拎著油燈站在屋簷上踮起腳尖,鬼鬼祟祟地探出半顆腦袋,和身旁的寧哲一起往窗內看去。寧哲將一根食指豎在她的唇前,小聲道:“噓……”
彆出聲。
白芷乖乖閉上嘴巴,順著寧哲視線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藏書室的門前,小心翼翼地轉動著門上的金屬把手。
男子有著一頭凱爾特裔獨有的酒紅色短發,身後的書架之間,一盞燭火悠悠搖曳,一具隻有上半身的乾癟屍體舉著燭台在書架之前緩緩爬行,橘黃的燭光暈開腐朽的木質味道。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