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一愣:“什麼?”
“我是說,你作為說客,替人說項的時間太短了。這麼快你就出去,阿凝會懷疑你沒有儘力勸說我。”
“胡說,阿凝才不會懷疑我,她沒有你這麼多心眼兒!再說了,你本來就已經做好了決定,我說的再多說的時間再長,也沒有用!”
顧千寒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你其實本來也沒打算說服我,你一直都支持我這個決定,你也希望阿凝能嫁去江南,遠離京城,對嗎?”
兩世加起來,沈晚棠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千寒這樣笑,仿佛他遇到了什麼很開心的事,笑得發自肺腑,笑得仿佛冰山融化,露出了一縷陽光。
他其實,真的生了一副好皮囊,造物主真的十分偏愛他。
眼眸深邃,鼻梁挺直,五官自帶鋒芒棱角,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傲然和尊貴。
他其實不知道,上一世他吞下毒藥身亡的時候,她就摸過他的眉眼,摸過他棱角分明的臉。
倒不是有彆的情愫什麼的,她隻是單純的覺得,他的臉生的太完美,她忍不住想觸摸。
現在麵對活生生的他,那種完美骨相的衝擊就更濃烈了。
沈晚棠垂下眼簾,不肯再看他了:“我確實希望阿凝嫁去江南,也確實沒打算說服你,我隻是走個過場,我隻有阿凝這一個朋友,她第一次求我幫忙,我不能不幫,反正你的決定也不會改變,我勸幾句也無妨。”
顧千寒聲音低沉:“那萬一我耳根子軟,你一勸,我就改主意了呢?”
沈晚棠低著頭,聲音很輕:“你不會的。”
“這麼了解我?”
沈晚棠確實有幾分了解他,可為了避嫌,她道:“我不了解你。”
“那為何如此篤定我不會改主意?”
“因為——你知道結局,我也知道。”
一時間,屋子裡沒了動靜。
良久,沈晚棠才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是,結局你我都知道,而我唯一能保住的人,大約隻有阿凝一個,所以不管她如何哭鬨,我都要送她走。”
話題太沉重,沈晚棠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你有多大把握?”
顧千寒輕聲道:“我其實沒有任何把握,重生回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皇上和太子早就在準備收拾顧家了,我父親身邊都是皇上安插的人,我大哥身邊,則是太子安插的人。”
“顧家的羽翼在被不斷的剪除,連很多田產都被以各種名義拿走了,我接管了家裡的賬目後才知道,各個莊子上都有蛀蟲,他們偷走大半盈利,給皇上和太子了。”
“更甚至,我無意間得到了一個消息,皇帝其實擬了好幾道秘旨,想給顧家安個罪名,抹掉顧家,隻是因為每個罪名都太牽強,容易讓皇上被後世之人唾棄,所以才擱置了。”
沈晚棠沉默了,皇帝本來就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他不允許臣子實權過大。
就連打了勝仗回來的霍將軍,最近也在被他削奪兵權,西北戍守的將領已經換人了,換成了根本不懂怎麼打仗布兵的卓賢禮。
上一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