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蕭遇溪第四次給祁傾歌施針,最後一針的時候,祁傾歌強忍痛意,皺著眉說:“這次我謹記著你的叮囑,但是我依舊沒有覺得到任何緩解。”
蕭遇溪落下一針,平淡的向她坦白,“因為沒有緩解痛感的辦法。”
“你騙我!”祁傾歌儘管很痛,還是強撐著說出這句話,並怒視蕭遇溪。
蕭遇溪邊點香邊說:“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堅毅,你能撐住的,而且這是第四次,如若現在終止,你之前幾次的罪都白受了。”
祁傾歌無言以對,隻能妥協。
一炷香後,蕭遇溪開始取針。
祁傾歌看向她,詢問:“你不會同樣也在騙木雲舒吧?”
“沒有”,蕭遇溪回應:“她的狀況比你的更糟,也不如你有毅力,很大幾率是堅持不下去的,所以我沒打算繼續為她施針,可她不願放棄。”
“或許是心有執念吧!”祁傾歌感慨。
蕭遇溪放下銀針,給她遞帕子,並問道:“那你的執念是什麼?”
祁傾歌伸手接過帕子,擦去血珠,淡淡的回應:“如果我的手臂不曾被廢,以我的毅力與決心,我的武功必是天下一絕,而不是成為殺手,隻能躲在暗處放暗箭。”
“你不是一個自私的人”,蕭遇溪一語點破,“想讓手臂恢複,也不過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放下。”
祁傾歌當即反駁,“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我從始至終就不是個善人,我恨不得屠儘天下人。”
“人非草木,自是做不到心若頑石”,蕭遇溪認真的說:“在你猶豫不決的那一刻,就已經有答案了。
就比如,你很喜歡某件東西,並且有能力買下的時候,你當時便會拿下,如若猶豫不決搖擺不定,就是不夠喜歡,即使買了也會後悔。”
“嗬,後悔?”祁傾歌低頭一笑,隨即抬眸看向蕭遇溪,眼中泛起點點淚光,“可幼時的我做什麼了!為什麼她們要害我母親,為什麼他們要來欺負我?”
“她們害了弱小的你,也成就了強大的你,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惡人,因果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你要學……”
“難道我還要謝謝她不成!”蕭遇溪話還未說完,便被祁傾歌打斷,“若是我沒能在打壓中一次次站起來,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一次次得旁人相助,我就已經死了!
或許做了,現在的我會心生憐憫,可若不做,對不起我一路所受的委屈。”
眼看眼淚就要滑落下來,祁傾歌快速起身,就要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蕭遇溪無奈道:“你的軀體活了下來,可你的心還在掙紮,放過他們也是在放過你自己,對自己好點,彆讓自己活的那麼累。”
祁傾歌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淚水卻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
她抬手將淚水往上擦去,壓下情緒走出禦書房。
木雲舒正巧在此時到來,兩人再次迎麵撞見。
看到她眼眶微紅,木雲舒明顯有些不解,但並未多言,規規矩矩微微俯身給她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首輔不必多禮”,祁傾歌說罷便越過她快步離開。
木雲舒走進禦書房,來到跟前,看到一旁的古琴,不免走了神。
蕭遇溪正在清理銀針,看到木雲舒進來,說道:“把臧嵐叫進來。”
“是”,木雲舒回過神應下,很快帶著臧嵐進來。
臧嵐走上前,“主子你找我?”
“把銀針拿到一旁清洗”,蕭遇溪說著便起身,拿了一套新銀針。
臧嵐在一旁清洗銀針,卻時不時看向蕭遇溪這邊,很好奇她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