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竹籃登上馬車,婉寧能看到,還在瓷塑鋪子等著的薛芳菲。
輕笑一聲,祝她得償所願。
這一次沒有用權勢威嚇的婉寧長公主,隻有所謂百事哀的小夫妻。
沒了所謂的外力壓製,僅僅是看內力因素,是否都會壓垮這一對不堅定的有情人?
“走吧。”馬車繼續前進,朝著滁州的方向去。
兩個做好的瓷塑,就擺在桌案上麵。
有竹籃子兜著,穩當的很。
也是很奇怪,七年的時間,就這樣一眨眼就過去了。
不知道當初那個哭哭啼啼,卻要強行堅強的小孩子,現在長成了什麼模樣。
先前還說,要找到規律,可是卻連離開的機會都沒有。
想的這般好,可是事實卻是事與願違。
不知怎的,婉寧感到了一陣的困倦,也許是看的入了神。
“梔奴,我先睡會兒,不要讓人來吵我。”
說完這句話,頓時就失去了意識。
眼前是一片的黑沉,是熟悉的魂魄離體的感覺,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處風景宜人的園林之中。
此處的景象,似是江南的小橋流水,憑欄遠眺就是碧波蕩漾的湖泊,一陣風吹過,是飄飄灑灑的海棠花瓣。
這又是給她送到了哪兒去?
腳下是由青石鋪就的小路,蜿蜒的伸向院子裡麵。
從青石院牆內斜出一枝垂絲海棠,胭脂色的花瓣被風送到了池心亭的黛瓦之上。
半畝方塘之上浮著鮮綠的荷葉,三三兩兩的堆在一處,池中的錦鯉擺尾時,破水而出,斑斕的尾巴在池麵甩出一道水痕。
廊下的鎏金鳥籠晃動,連帶著倒映在碧波之中的倒影,也變得蕩漾,籠子裡麵的八哥撲棱翅膀,試圖捕捉被風吹落的海棠花瓣。
不過是一時半會兒,婉寧已經找回來熟悉的感覺,飄著上前,就當自己是鬼。
帥氣的林八哥頭頂自帶帽子,頭一點,發型一甩,一身的黑衣,在脖頸那一圈覆蓋著一層的白羽。
褐色的眼神單純鼓溜溜的打轉,“有人——有人!”
鳥叫略顯刺耳,震驚狀態下的聲音更是尖銳。
“閉上你的嘴!”因為之前同樣能被咬人的猞猁給看到,婉寧默認動物能夠感知到她的存在。
八哥猛的一瑟縮,還用翅膀把自己的臉給蓋住,好像是很害怕的模樣。
“錯了,錯了!”八哥的聲音透過翅膀傳出來,無端的讓人發笑。
“這是哪裡,小鳥,你知道嗎?”
婉寧覺得自己也是挺魔怔的,居然找一直被關在籠子裡麵的八哥問路。
“絳雪知道,絳雪知道!”鎏金籠子裡麵的黑羽八哥馬上就叫了出來。
誰取給一個黑毛八哥取名叫做是“絳雪”?
婉寧上上下下的打量絳雪,渾身黑,除了脖頸那一圈和翅膀上麵幾簇白羽之外,渾身上下都是黑的。
要是放到晚上,不一定能夠看得出,居然還有一隻鳥在這裡。
“誰為你起的名字,我喚你煤球可好?”一身黑,叫做是煤球才相稱。
誰知,那八哥猛的搖頭,頭頂上的羽毛桌左邊沒晃過去,右邊還待在原地,好好的扇形發冠,一下子成了棉花球。
能夠看得出,這是何種的焦慮彷徨。
“不可以!不可以!”鳥的嗓子都快喊劈叉了,很明顯是不願意。
“不是煤球,絳雪不是煤球!”
“行行行,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婉寧不在名字的事情上麵糾結,她想要喊那隻鳥叫什麼名字,那就是叫什麼名字。
“金陵謝公子,陌上世無雙。”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絳雪也不明說,反倒是開始背起了詩,搖頭晃腦,頭頂的發冠一甩一甩的,逆風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