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票據皆由蕭大龍主任開具,如今卻輪到李有福自行操辦,這情形讓他感覺仿佛自己既是裁判又是運動員,個中滋味,難以言表。
他暗自慶幸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自己,若是換做旁人,說不定就會在這票據上大做文章,靠虛報重量與單價來中飽私囊,如此一來,發財豈不易如反掌?
但李有福並未這般行事,他開具的單子上明明白白寫著一千三百一十斤,單價亦維持以往的四塊錢一斤,一切都清楚明白、規規矩矩。
隨後,他拿著單據前往財務部,順利領回四千多元,款項再度入賬,心中也多了幾分歡喜。
隨後,李有福馬不停蹄地奔波於北平紡織廠、清河紡織廠、北平製呢廠、北平東升服裝廠、清華大學以及國營飯店等地。
每至一處,他都慷慨地送上一頭重達五百斤的大野豬。
隔上一陣子,送上一兩頭野,如此行事,不僅巧妙地拉近了與各方的關係,更為自己增添了一份額外的收入,而且這種分散出貨的方式相較於一次性的大宗交易,安全性無疑大大提升。
原本,李有福琢磨著找蕭大龍廠長為自己分一套房子,可念頭一轉,想到大哥李佑鑫剛分了房,自己若此時再去爭取,難免會惹人非議。
於是,他來到街道辦,向王天麗主任吐露了租房的想法。
王天麗主任聽聞後,告知他正巧有兩處房屋出租,並熱心地詢問:“有福啊,你這會兒可有空閒?若有,王姨這就帶你去瞧瞧。”
李有福連忙道謝,稱自己有空。就這樣,王天麗在辦公室簡單交代了幾句後,便領著他在南鑼鼓巷附近的胡同裡左拐右拐,七彎八繞之後,停在了一處略顯安靜卻又透著幾分破敗的小四合院前。
“就是這兒了,有福。這家房東老太太人很不錯,你放心,我跟她熟稔得很,等下我定會幫你好好說說。”王天麗邊說邊走上前,抬手敲響了門。
不多時,門緩緩開啟,一位頭發斑白卻目光炯炯的老太太探出頭來,先是打量了王天麗一眼,隨後將目光落在李有福身上,眼中滿是好奇與疑惑,開口問道:“王主任,這是有何事啊?”
王天麗笑著回應:“曲姨,您之前不是說要出租房子嗎?我這就帶這孩子過來看看,這就是有意租房的李有福。彆看他年紀不大,可機靈著呢,之前我讓您買的魚,就是他釣的,把房子租給他,保管沒錯。”
李有福也趕忙堆起笑容,點頭說道:“曲奶奶,您好!我家住在南鑼鼓巷九十七號院,那兒太喧鬨了,我就想尋個近便又安靜的地兒落腳。您這房子要是租給我,我定會悉心愛護,絕不添一絲麻煩。”
老太太微微皺起眉頭,目光在李有福身上遊走,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慮:“我這房子雖說舊了些,可好歹也是個兩進的院子,你一個小孩子,能負擔得起這房租嗎?你家裡大人可同意?”
李有福不慌不忙地回答:“曲奶奶放心,我爸媽對我放心得很,這房租我自己用釣魚掙的錢就能付得起,無需他們操心。”
老太太聽他這般說,神色稍緩,又接連問了幾個關於他家裡人口之類的問題,李有福皆如實作答。
最終,老太太輕點了點頭,說道:“罷了,看在王主任的麵子上,就租給你吧。租金嘛,一個月十塊錢,你看如何?”
李有福一聽,覺得這價格頗為公道,當即應下:“行,曲奶奶,就十塊錢。太感謝您了!”
隨後,王天麗熱心地幫著李有福和老太太擬定了一份簡單的租房協議。
李有福交上第一個月的租金,又交了一個月的押金,接過鑰匙,那一刻,望著這小小的四合院,他心中湧起一股火熱之感,終於自己在外麵也住上了獨立的四合院。
同時暗自想著,日後晚上出去給災民送紅薯可就方便多了。
這院子的房東老太太身份不明,不過這小四合院竟未被充公,也實屬稀奇。
隻可惜當下四合院還不能買賣,不然哪還用得著租房子住。
到了晚上,一家人圍坐吃飯時,李有福剛提及自己在外麵租房子之事,可沒想到還是招來了母親王秀清的一頓責罵:“家裡又不是沒你的地兒,咋就住不下了?你是不是錢多燒得慌,非要跑去外麵租房子?”
李有福無奈,隻得解釋:“媽,我不是錢多。您也知道,我經常騎三輪車,總得在家裡備上一兩桶柴油,咱家房子小,屋裡老是有股柴油味。”
“我租的那院子就我一個人住,到時候把柴油放另一間空房裡,沒氣味還安全,而且那院子租金也不貴,就是破了些。”
父親李君豪聽了,神色一凜,目光如炬地盯著李有福,直言道:“老四,你去外麵租房子,是不是打算晚上往黑市跑?”
王秀清一聽,眼睛瞬間瞪大,怒聲問道:“你是不是真有這想法?”
李有福連忙擺手,一臉無辜地說道:“媽,您放心,我啥都不缺,跑黑市乾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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