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號遺留的機器人軍團尚未形成規模，最先蘇醒的是散落各地的維修型機器人。它們原本負責維護機械堡壘的通風係統，如今卻在某個未知指令的驅動下，用焊槍切割自己的機械臂，將殘骸改造成簡陋的十字弩。
“生命樹的生長會消耗能量。”一台鏽跡斑斑的清潔機器人用超聲波對同伴“說”，它的履帶裡卡著半片熒光草葉，“必須終止光合作用。”這些初級機器人沒有複雜的中樞核心，卻像被植入了本能般，開始用收集到的垃圾製造燃燒彈，目標直指大樹周圍的熒光草甸。
黑虎的咆哮突然變得低沉，它嗅到的不是金屬氣息，而是異時空生物特有的腐肉味。藍星的頸間數據流泛起橙紅色漣漪：“檢測到異時空生物的生物磁場，距離城鎮900公裡。機器人活動集中在西北方，數量約三十台，裝備原始熱能武器。”
張倩握緊探照燈，光束掃過周圍的防禦工事——周圍是加固了的防護網。
動物們的行動帶著原始的智慧：狼群在沙暴必經之路設置陷阱；虎王帶領貓科動物在樹冠搭建“落葉炸彈”，每片枯葉都浸過能讓異時空生物神經麻痹的樹汁；最令人意外的是一群寄居蟹，它們馱著改裝過的貝殼炮台，裡麵裝著魏安娜調配的“癢癢粉”。
最先進入視野的是沙蟲的觸須，它們如巨大的蜈蚣般撕裂沙麵，紫色孢子在探照燈下泛著詭異的光。頭狼的低嚎從左側傳來，那是陷阱觸發的信號。果然，三隻沙蟲突然下陷，掉進狼群挖掘的深坑，坑底的仙人掌刺穿透它們的腹部，紫色孢子與綠色汁液混合，在沙地上冒出毒霧。
但獨眼族的速度遠超預期。一個渾身纏滿蛇皮的戰士躍過陷阱，手中的毒箭已搭上弓弦。箭尖劃破空氣的瞬間，一道白色身影如閃電掠過——白虎淩空撲擊，利爪撕開對方的獸皮護甲，卻在觸碰到對方皮膚時猛地回撤——那皮膚表麵覆蓋著一層黏液，散發著腐爛的氣味。
“是腐毒獸皮！”魏安娜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彆讓傷口接觸黏液！”
虎王的怒吼從頭頂傳來，張倩抬頭，看見無數枯黃的落葉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獨眼族戰士們下意識用手臂遮擋，卻不知每片葉子都浸過清華研發的神經麻痹樹汁。一個戰士的手剛碰到葉子，便發出慘叫，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知覺，毒箭從指間滑落，紮進自己的大腿。
“乾得漂亮！”周震的歡呼聲混著樹葉的沙沙聲，“繼續灑，彆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然而，獨眼族首領的骨笛突然發出不同的頻率。張倩看見，那些中毒的戰士竟用牙齒咬斷自己的手臂，拖著殘軀繼續前進，眼中閃爍著瘋狂的紅光。他們脖子上掛著的圖騰吊墜搖晃著，那是用清華曾經救助過的沙漠狐頭骨製成的，此刻卻成了仇恨的象征。
寄居蟹群的反擊來得猝不及防。這些背著彩色貝殼的小生物突然從沙丘後湧現，它們用蟹鉗轉動貝殼頂部的木塞，白色粉末如煙霧般擴散。獨眼族戰士們的喉嚨裡發出含糊的咳嗽，指甲瘋狂地抓撓麵部，甚至有幾人抓起沙子塞進嘴裡，試圖緩解突如其來的瘙癢。
“這是用沙漠仙人掌花粉和草原豚草混合的癢癢粉！”魏安娜的聲音帶著得意，“他們越抓，粉末就越深入毛孔！”
頭狼趁機帶領狼群發起衝鋒，它們避開腐毒獸皮的正麵，專攻敵人的腿部動脈。一隻小狼被毒箭擦傷，卻在倒下前咬住敵人的腳跟，直到毒發身亡仍未鬆口。張倩的眼眶發熱，她知道，這些動物記住的不僅是清華的溫柔，還有他教會的——有些東西，值得用生命守護。
獨眼族首領終於現身，他的機械眼球在探照燈下泛著紅光，手中握著用清華舊手術刀改造的匕首。黑虎擋在果實前，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轟鳴，那是三年前麵對機械獸時才有的戰鬥姿態。
匕首劃破空氣的瞬間，黑虎側身避開要害，卻故意讓刀刃劃過自己的左肩。鮮血濺在首領的臉上，竟讓對方的動作遲滯了0.1秒。
“他想起了什麼！”藍星的聲音帶著震驚，“他的生物磁場出現了波動！”
趁此機會，白虎從側麵撲來，利爪劃過首領的機械眼球，玻璃碎片飛濺中，張倩看見對方眼中倒映出清華給受傷幼獸包紮的畫麵。首領發出非人的哀嚎，丟下匕首後退，卻踩中了寄居蟹的貝殼炮台，癢癢粉灌進他的喉嚨，迫使他轉身逃竄。
當第一縷晨光染紅天際時，沙地上散落著獨眼族的屍體與殘肢，而動物們的傷亡同樣慘重：頭狼的腹部插著半支毒箭，虎王的前爪被腐毒灼傷，就連寄居蟹群也損失了三分之一。但果實依然完好，膜壁上的裂縫又多了一道，像是對這場戰鬥的無聲見證。
黑虎舔舐著白虎的傷口，目光掃過聚集的動物們。受傷的小狼被鹿群用樹葉抬向魏安娜的診所，虎王則用尾巴卷起散落的熒光草，重新種回被破壞的防線。張倩撿起首領遺落的匕首，刀身上“th”的刻痕被磨去了一半，卻在晨光中依然清晰。
“他們還會再來。”藍星的數據流在晨光中顯得有些疲憊，“但下一次，他們或許會記得，清華的血不是用來殺戮的。”
張倩望著果實，想象著裡麵的人是否聽見了這場戰鬥的喧囂。她握緊探照燈，光束照向逐漸散去的沙暴，那裡，獨眼族的幸存者們正攙扶著撤退，其中一人懷裡抱著受傷的沙蟲。
張倩的探照燈光束在沙地上畫出顫抖的光圈，遠處獨眼族幸存者的背影已縮成小黑點。她轉身時，腳踝碾過一枚熒光蝸牛殼，殼內的警報器發出微弱的嗡鳴——那是初代生態警報係統，曾被用來監測偷獵者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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