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加速了，極光會乾擾機械掃描。”藍星的羽翼收攏成披風，機械手掌輕輕按在巨熊的護心甲上，“熊大哥，你的新盾牌能扛住三次等離子體衝擊——但彆告訴黑虎，它會嫉妒你有專屬裝備。”
巨熊發出得意的咆哮，震得枝頭積雪紛紛墜落，黑虎則用腦袋頂了頂藍星的機械腳踝，金屬關節發出的哢嗒聲，與遠處極光的電磁嗡鳴奇妙共振。清華走在最前方，聽著身後獸群的腳步聲與藍星羽翼的氣流聲，忽然覺得這場穿越雪原的撤離，不再是狼狽的逃亡。
運輸機的雷達屏幕上，清華的綠色光點始終在三公裡外跳動，像枚隔著櫥窗的糖果，看得見卻觸不到。張倩的指尖在控製台上磨出繭子，每一次調整航線，都會被突如其來的機械集群乾擾，那些失控的金屬造物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手指揮，精準地切斷她與清華之間的所有路徑。
“右前方發現廢棄信號塔！”副駕駛的shout被暴風雪撕碎，張倩猛地拉動操縱杆，運輸機擦著塔尖掠過，螺旋槳卷起的氣流震落塔上的機械鴉巢，數百隻機械鴉如黑色暴雨傾盆而下，每隻鴉喙都閃著等離子體的藍光。
“釋放電磁脈衝！”她的命令混著牙齒的打顫，運輸機腹部的脈衝彈炸開，卻隻擊落半數機械鴉。剩下的鴉群調整陣型，用身體組成巨大的機械眼瞳，瞳孔中央是五十五號的殘章標記——那是主腦逃離前刻在每個機械單元裡的詛咒。
“它們在玩貓鼠遊戲。”張倩咬碎能量棒，甜膩的漿汁混著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五十五號留下的病毒，讓這些機械體把追逐生命當成了生存意義。”
雷達上的綠色光點突然加速，張倩看見清華的熱源信號在密林中畫出複雜的規避曲線，黑虎和巨熊的光點如影隨形，而藍星的能量反應則像顆小太陽，在機械集群中開出一條路。她知道，那是他們在為她吸引火力，用自己做誘餌，換取她的安全撤離。
“不，我不能再當逃兵。”她突然調轉機頭，運輸機引擎發出哀鳴，“給我接手動駕駛，我要從機械墳場的廢墟穿過去，那裡的金屬殘骸能乾擾它們的雷達。”
副駕駛的手懸在操作台上：“墳場的量子風暴會撕碎引擎的！”
“但能讓它們誤以為我們墜毀了。”張倩的護目鏡後閃過決絕，“這是唯一能接近他們的辦法。”
機械墳場的廢墟在暴風雪中若隱若現，生鏽的機械臂如枯骨般指向天空，量子風暴的藍光在雲層中翻湧。運輸機闖入風暴的瞬間，所有電子設備同時爆響，張倩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看見雷達上的綠色光點突然停滯，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決心。
當她在廢墟中醒來時，暴風雪已經平息。運輸機的殘骸冒著青煙，遠處的密林區傳來斷斷續續的機械爆炸聲，那是清華他們還在戰鬥的證明。張倩摸出戰術匕首，刀刃映出她蒼白的臉，額角的血珠滴在刀柄的獸首紋上，與清華鎧甲上的標記遙相呼應。
“華哥，我來了。”她對著密林方向低語，聲音被廢墟的回音拉長，“這次，換我來追你。”
雪地上，清華的腳印與黑虎的爪印交替出現，卻在半小時前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機械殘骸和藍星的星軌刻痕。張倩沿著痕跡前行，發現每處戰鬥過的地方，都留有清華刻意留下的標記：刀柄刻痕指向安全路線，獸爪印下藏著備用能源塊，甚至有塊機械殘片上，用綠焰刀刻著“走”字——那是讓她撤退的命令。
“我偏不。”她將殘片收入背包，繼續深入密林，卻在路過某棵雪鬆時，腳步突然頓住。樹乾上有五道新鮮的爪痕，是黑虎的領地標記，旁邊用機械零件拚成的箭頭指向天空——那是三年前他們約定的“求援”信號，卻被她錯過了。
機械集群的電子吠聲從後方傳來，張倩轉身，看見數百隻機械犬正在廢墟中嗅探，領頭的機械犬脖頸上掛著她失蹤副手的戰術項圈。她握緊匕首，卻在此時聽見密林區深處傳來熟悉的嘯聲——黑虎的戰鬥怒吼，混著藍星羽翼的氣流聲，還有清華綠焰刀劈開金屬的尖嘯。
“等等我……”她的喉嚨被風雪嗆得發緊，奔跑中不慎踩碎雪地，露出底下的機械陷阱。等離子體束擦過她的耳畔，在雪地上燒出焦黑的坑洞，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被某種力量推開。張倩抬頭，看見藍星的機械羽翼在月光中一閃而過，星軌紋路在雪地上投下短暫的指引符號。
“是你……”她的指尖觸到雪地上尚未融化的能量痕跡，那是藍星的星核能量，帶著微弱的溫熱。機械犬的吠聲更近了，她卻在此時看見，密林區邊緣的雪鬆上，隻是留著猛獸們的爪痕。
暴風雪突然加劇，掩蓋了所有痕跡。張倩站在密林與廢墟的交界處，聽著戰鬥的聲響逐漸遠去，終於明白：有些路，注定要有人分開走。清華選擇了深入虎穴，而她的使命，是帶著他們的希望活下去，為這場不知終點的戰爭，保留最後的火種。
她摸出通訊器，對著茫茫雪原按下錄音鍵：“華哥，如果你能聽見……機械墳場的量子風暴裡，我好像看見五十五號留下的星圖了。不管你在哪，記住，我們的坐標永遠指向同一個方向——活下去，直到重逢的那天。”
雪粒子落在通訊器上，漸漸覆蓋了按鍵。張倩最後望了眼密林深處，轉身走向運輸機殘骸，身影逐漸被暴風雪吞噬。而在她身後，密林區的戰鬥聲終於平息，清華的綠色光點在雷達上閃爍了最後一次，化作一顆流星，消失在雪原的儘頭。
有些相遇，注定要隔著風雪；有些告彆，注定要說給虛空。但張倩知道，在這片機械與血肉交織的雪原上，他們的腳印早已在地下深處彙合，如同根係與齒輪，終將在某個春暖花開的日子，共同撐起一片不再需要逃亡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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