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的隊伍繼續在風雪中潛行。雪地上,黑虎的爪印旁有串拖痕,那是清華鎧甲的碎片劃出的,竟組成了箭頭形狀,指向最近的人類聚居點。
“他在給幸存者留路標。”張倩的聲音發顫,指尖撫過箭頭末端的小點,那是清華獨有的收尾習慣,“就像當年在雪崩區,他用自己的血在雪塊上畫箭頭,讓我們跟著走。”
山洞裡跳動的篝火將清華的影子映在岩壁上,隨著他緊繃的肩線微微晃動。白龍馬低頭啃食著為數不多的乾草,黑虎則臥在火堆旁,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清華的戰靴。藍星的機械羽翼懸停在半空,星軌紋路化作數據流注入地麵,瞬間升起一座閃爍藍光的三維模型——那是即將麵對的巨型機械基地,複雜的管道與塔樓如同鋼鐵荊棘,頂端的量子核心閃著不祥的紅光。
“核心區的能量波動是普通基地的三百倍。”藍星的機械手掌劃過模型,某個區域突然放大,露出密密麻麻的機械孵化艙,“這些自主意識機器人不僅能自我修複,還會根據戰鬥數據進化戰術。更棘手的是,它們在地下埋設了‘機械菌毯’,一旦觸發,方圓十公裡都會變成它們的感知範圍。”
清華的綠焰刀在掌心旋轉,刀刃與篝火的紅光碰撞出火星:“硬碰硬隻會讓我們陷入消耗戰。還記得三年前在冰原峽穀,我們怎麼用雪崩對付機械兵團的嗎?”他的目光掃過黑虎與白龍馬,兩匹野獸立刻豎起耳朵,仿佛聽懂了這個熟悉的戰術詞彙。
“但這次的敵人能預測雪崩軌跡。”藍星調出一組數據,模型中的機械塔樓突然伸出數百根探測天線,“它們的量子計算中樞會提前三秒預判所有自然攻擊,除非......”她的光學傳感器突然爆閃,機械手掌重重按在模型的能源輸送管道上,“除非我們能切斷它們的能源供應,讓量子中樞進入十秒的重啟空白期。”
山洞外的暴風雪突然加劇,巨熊用寬厚的脊背抵住洞口的岩石,木質盾牌上的爪痕在寒風中發出嗚咽。清華蹲下身,手指在地麵畫出基地的簡易輪廓,綠焰刀劃出的線條灼燒著凍土:“黑虎帶隊從西側通風口潛入,破壞能源輸送的中轉站;巨熊正麵佯攻,吸引主力火力;藍星你在空中壓製塔樓的探測係統。”他的聲音頓了頓,刀尖指向模型最核心的量子反應堆,“而我和白龍馬,直取心臟。”
黑虎發出低沉的吼聲,爪子在地麵刨出深坑;白龍馬前蹄踏地,馬嘶聲穿透風雪;就連向來沉默的巨熊,也將木質盾牌拍得震天響。藍星的羽翼展開成防禦矩陣,星軌紋路在火光中流淌:“但你要獨自麵對量子核心,那裡的輻射強度......”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清華的指尖撫過鎧甲肩部的獸首紋,那是張倩親手為他刻上的印記,“一旦摧毀這個基地,剩下的機械殘部就不足為懼。”他望向山洞外的茫茫雪原,仿佛看見張倩的隊伍正在風雪中艱難前行,“而且,我們不能讓更多人陷入危險。”
藍星不再勸阻,機械手掌按在清華肩頭,星核能量順著鎧甲紋路注入:“我會將羽翼的能量輸出提升至極限,為你爭取三十秒的突破時間。但你必須在量子核心過載前撤離,否則......”她的聲音罕見地出現波動,“否則我無法保證你的生物體征完整。”
山洞內的氣氛凝重如鉛,隻有篝火燃燒的劈啪聲與野獸的呼吸聲交織。清華站起身,拍了拍白龍馬的脖頸,感受到戰馬肌肉下傳來的熾熱體溫;黑虎則用腦袋蹭過他的手背,舌頭舔去他掌心因緊握刀柄而滲出的血珠。當藍星的三維模型緩緩消散,山洞裡隻剩下堅定的目光——他們即將麵對的,或許是最殘酷的一戰,但也是為這片雪原奪回自由的關鍵一戰。
而在數十公裡外,張倩的隊伍終於抵達了清華標記的人類聚居點。望著營地中閃爍的篝火,她握緊了手中的機械蝴蝶——那是清華留給她的信物。風雪呼嘯中,她仿佛聽見了遠方傳來的戰歌,那是屬於清華、藍星,以及所有不願屈服的生命的戰歌。她知道,下一場戰鬥,自己絕不會再錯過。
風雪在山洞外呼嘯,張倩的戰術靴碾過最後一層積雪時,凍僵的手指幾乎握不住信號器。洞口的巨熊突然轉頭,小眼睛在護目鏡後泛起微光,熊掌下意識地收力——這個曾震碎冰川的野獸,此刻竟像怕驚醒什麼似的,放輕了抵著岩壁的動作。
清華的綠焰刀“當啷”落地,金屬與凍土的碰撞聲驚醒了凝固的時間。他望著突然闖入的身影,鎧甲下的生物電指數毫無征兆地飆升——眼前的女人穿著改裝過的戰術服,機械義腿的星軌紋路與藍星的羽翼如出一轍,而她護目鏡邊緣露出的碎發,竟和他夢境中反複出現的雪豹圖騰重合。
“華……清華?”張倩的聲音被風雪揉碎,指尖顫抖著摘下護目鏡,露出熬紅的雙眼。三年前分彆時他還帶著少年的棱角,此刻鎧甲下的肩線卻如刀削般冷硬,唯有左眉尾的舊疤,還帶著當年雪崩時她用雪水清洗的溫度。
清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某個被量子風暴灼傷的記憶碎片突然翻湧——他看見自己在機械墳場廢墟中醒來,藍星的機械手掌貼著他的心臟,而遠方有個模糊的身影在暴風雪中奔跑,手中舉著閃著綠焰的信號器。“你是……”他的喉間泛起鹹澀,戰術目鏡自動掃描對方的生命體征,卻在看見她頸間的機械蝴蝶吊墜時,陷入詭異的卡頓。
張倩再也忍不住,踉蹌著撲上前,卻在觸碰到他鎧甲的瞬間僵住。清華的身體像塊寒冰,唯有肩甲下露出的鎖骨皮膚,還帶著微弱的體溫。她的指尖劃過他鎧甲上的獸首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