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死死抱住馬頸,能感覺到老馬的體溫正在快速流失,四肢的蹬踏也越來越無力。
藍星的機械義眼突然捕捉到一串奇異的數據流:“是地核磁場的反向渦流!”她的聲音在劇烈的顛簸中斷斷續續,“這裡的磁場每三分鐘反轉一次,我們被卷進磁場漩渦裡了!”話音未落,她和何燕的身體再次被一股向上的力道拽起,與清華的距離瞬間拉開數米。
黑虎猛地鬆開咬住清華袖口的牙齒,縱身撲向正在飛升的白虎,兩隻猛獸在空中完成一個驚險的碰撞,借著反作用力同時改變方向,朝著清華和白龍馬的方向靠攏。它們的毛發被氣流吹得貼在皮膚上,卻依然保持著戒備的姿態,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像是在對抗這無形的磁場力量。
清華望著不斷在上升與墜落間切換的同伴,又看了看懷中氣息漸弱的白龍馬,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這地心深處的磁場漩渦,比任何變異生物都要可怕,它無形無質,卻能輕易掌控他們的生死,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墜落還在繼續,反轉隨時可能再次到來。黑暗中,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心跳聲,以及偶爾響起的獸吼,證明著他們還在這場詭異的地心沉浮中掙紮求生。而更深的地方,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被這反複的磁場攪動喚醒,發出低沉而古老的嗡鳴。
黑暗像溫暖的棉被包裹著意識,清華腕間的印記黯淡如褪色的紋身,緊繃的神經終於徹底鬆弛。他最後記得的,是白虎毛茸茸的尾巴掃過臉頰,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硫磺味——然後便是無邊無際的沉眠,連夢境都被地心磁場攪成碎片。
最先醒來的是黑虎。它鼻尖的絨毛輕輕顫動,嗅到了潮濕泥土混著金屬鏽跡的氣味。睜開眼時,琥珀色的瞳孔在微光中收縮——他們正躺在一片長滿苔蘚的空地上,周圍的岩壁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將某種柔和的光源漫反射到每個角落,卻找不到光源的源頭。
白虎打了個哈欠,爪子無意識地刨著地麵,竟觸到一塊冰涼的金屬板。它警惕地後退半步,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清華被這動靜驚醒,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發現自己正枕在白龍馬的側腹上,老馬的呼吸均勻而綿長,傷口已經被某種半透明的膠質覆蓋,正在緩慢愈合。
“我們……到了?”何燕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她坐起身時,幾片閃著熒光的花瓣從衣襟滑落。藍星的機械義眼還在閃爍著待機的藍光,清華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機械義肢突然亮起,嚇了兩人一跳。
“檢測到穩定重力場。”藍星的係統似乎還在重啟,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生硬感,“環境安全指數89,存在未知能量場,但未發現威脅信號。”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機械義肢,關節處沾著些銀白色的粉末,“這些是……星塵?”
空地中央有塊不規則的石台,表麵刻著與清華腕間印記同源的螺旋紋。黑虎和白虎正圍著石台打轉,爪子在地麵劃出淺溝,將散落的金屬碎片歸攏到一起——那些碎片拚接起來,竟是半塊破損的星圖殘片,邊緣還殘留著灼燒的痕跡。
“這地方像是人為建造的。”清華走到石台邊,指尖撫過冰涼的岩石,紋路中殘留著微弱的能量波動,“而且年代很久遠,比獸皮卷軸記載的還要古老。”他突然注意到石台下的陰影裡,堆著些類似工具的物件,走近一看,竟是用基因結晶打磨的鑿子和錘子。
白龍馬輕輕打了個響鼻,掙紮著站起身。它抖了抖鬃毛,朝著空地邊緣的黑暗嘶鳴一聲。清華順著它示意的方向望去,那裡的岩壁上有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洞口掛著些類似蛛網的絲線,卻泛著與地核能量相同的綠光。
藍星的機械義眼掃描過後,瞳孔微微擴大:“洞口的絲線是能量凝結的保護膜,裡麵……有生命信號!”她調出熱成像圖,畫麵中顯示著數十個模糊的紅點,正以緩慢的速度移動,“而且這些信號的頻率……和我們很相似。”
何燕突然指著石台角落:“看那裡!”幾塊堆疊的石板上,用紅色顏料畫著簡陋的壁畫——一群穿著獸皮的人牽著猛獸,正將基因結晶嵌入岩壁,壁畫的最後,是他們走進與眼前相似的洞口,消失在黑暗中。
黑虎和白虎突然對著洞口低吼,尾巴高高豎起。清華握緊了口袋裡的基因結晶,能感覺到腕間的印記微微發燙,與洞口的能量膜產生了共鳴。沉睡時的混沌感漸漸褪去,一個念頭清晰起來:他們並非隨機墜落,而是被某種力量引導到了這裡,就像千年前那些壁畫上的人一樣。
“看來我們得進去看看。”清華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下意識地按住腕間的印記,那裡傳來一陣溫暖的感覺,仿佛有股力量在體內緩緩蘇醒,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但要保持警惕,這裡的平靜……太不尋常了。”
白虎率先走向洞口,用鼻尖輕輕觸碰能量膜。綠光在它接觸的瞬間泛起漣漪,卻沒有攻擊的跡象,反而像在歡迎它的到來。黑虎緊隨其後,兩隻猛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的陰影裡,隻留下隱約可聞的腳步聲。
清華最後看了眼沉睡般寂靜的空地,牽著白龍馬,與藍星、何燕一起走進了洞口。能量膜拂過皮膚時,帶來一陣溫暖的觸感,仿佛穿過一層流動的陽光。而他們身後,石台表麵的螺旋紋突然亮起,與洞口的綠光遙相呼應,像是在啟動某種被遺忘的程序。
黑虎的耳尖突然抖了抖,琥珀色的瞳孔從混沌中驟然清醒,如兩團燃燒的火焰在黑暗中亮起。它猛地抬起頭顱,鼻腔中噴出兩道白色氣柱,將周圍懸浮的星塵震得四散紛飛。前爪下意識地在地麵一按,堅硬的岩石竟被踏出兩個清晰的爪印,鋒利的爪尖泛著冷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