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我們的牧首曾經提到過,幾十年前祭滌教還不是現在這樣的,這個您詢問歲數大一些的貴族應該都會知道,這也不算什麼秘密,那時候祭滌教雖然相對比較保守但沒有現在這麼封閉,也沒有現在這麼……霸道,至於為什麼,這期間發生了多少事,恐怕也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吧。”
“霸道?”
阿塔克莎點了點頭“祭滌教近些年的擴張相當粗暴,造成了一部分貴族的抵製,雖然這使得一些本來不信仰或者潛信仰牧靈教的貴族投入了我們主的懷抱,但是這也讓我們很擔心祭滌教是否有些用力過猛的問題。”
“那你們的牧首也不知道原因嗎?”歐瑞克覺得牧靈教的牧首應該知道的更多一些。
“我們也曾問過牧首這個問題,但牧首說他也不知道,秉承著我們主的教誨,我相信牧首沒有撒謊,他也沒有撒謊的理由。”阿塔克莎解釋道。
‘那可說不準。’歐瑞克不認識那個牧首,他也不了解牧靈教的那些教誨,自然對牧靈教牧首的話沒什麼信任感,但阿塔克莎有一點說的沒錯,牧靈教的牧首沒有什麼理由替祭滌教的人保守秘密。
既然說到這,歐瑞克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知道的消息,就算是自己不說他們之後也會知道,正好趁這個機會還能觀察觀察阿塔克莎知道這消息後的反應。
歐瑞克清了清嗓子“前不久我收到了一則來自於南境的消息。”
他緊盯著阿塔克莎的眼睛“在祭滌教的聖城比亞特附近的水中發現了幾具穿著祭滌教聖女服飾的屍體,發現者是前往南境調查案件順道路過的梅爾斯侯爵,目前這些屍體應該正在被運往王都的途中。”
聽到歐瑞克的話阿塔克莎露出了錯愕的表情,她儘力的收斂著自己臉上的情緒,但驚訝的樣子怎麼都藏不住。
“您是說在比亞特城附近的水中發現了祭滌教聖女的屍體?會不會是認錯了?”
歐瑞克聳了聳肩“我想侯爵即便是不認得,他身邊的人也不會認不清吧。”
“怎麼會……”阿塔克莎心中直接否定,畢竟在她心裡祭滌教的人雖然擴張的時候霸道了一些,平時也過於高傲了一些,和他們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做事的方法也不怎麼讓牧靈教的教友們認同,但總的來說還是一個,嗯……不錯的宗教,她覺得這其中一定上是有什麼誤會。
但是誰又能在祭滌教的聖城附近謀害他們的聖女呢?
“我覺得這件事背後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阿塔克莎沉默了將近五分鐘後才說道。
“什麼樣的誤會?”
阿塔克莎一時語塞,這件事背後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這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範圍,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有什麼合理的解釋能夠解釋這件事。
歐瑞克露出了笑容,他今天本來也不是想要逼迫牧靈教的這位司鐸給自己解釋祭滌教這麼做的原因,這種想法本身就很扯,他輕輕敲了敲桌子“對於剛才的疑問,我很抱歉,我確實有些急了,這本不是你們牧靈教的事情,我想你也明白,這件事的背後必然不簡單,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你,希望你能儘快聯係你們的牧首,不管背後到底是因為什麼,我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能夠更順暢的進行下去。”
阿塔克莎輕輕點頭,她蹙著眉微微捋了捋散落到耳邊的秀發“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兒上報給我們的牧首,不管祭滌教做了什麼,請相信我們,我們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善良無辜之人的事。”
從她的話也能聽出來,她恐怕也明白祭滌教可能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是現在一切都還沒有定論,她隻能代表自己背後的勢力來對歐瑞克做出承諾。
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阿塔克莎的思緒明顯並不在紅樓的書房了,恐怕她現在恨不得立刻回去把這件事回報給牧首,歐瑞克也表達出了送客的意願,這讓阿塔克莎鬆了口氣。
“再次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感謝您為那些災民們所做的一切貢獻,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請允許我先告辭了。”阿塔克莎最後做了個感謝的禮節,便離開了紅樓。
看著緊閉的書房房門,歐瑞克陷入了沉思,他現在需要通過剛才的交談結合之前的情報盤算一下這一係列的事可能會對霍爾普產生的影響。
這件事會不會對霍爾普產生影響還不可知,但霍爾普已經確確實實的對身處王都的那些受災民眾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王都的雨終於停了,不過路麵的積水還遠沒有褪去,在距離織雲不遠的一個牧靈教分教堂教堂前的空地上,一大群穿著有好有差的、年齡各異的人排著幾條長龍聚集在這裡。
得益於這座教堂的獨特結構,它前麵有片空地,後麵才是教堂,兩旁則是墓地,空地原本是用來教習武技用的,現在那些原本放在院子裡的器材都已經不知道被水衝去了哪裡,正好空出來搭建起來一排棚子,在棚子裡,一口口鍋子正咕嘟咕嘟的冒著泡,隨著煮開的水上下起伏的則是鍋子裡一大堆的罐頭。
院子周圍還放了一大堆教堂裡的長排椅子,椅子上坐滿了人,這些人原本應該是互相幾乎不可能產生交集的人,有商人、孩子、探險者、普通居民、農民甚至是被大水殃及而跑出來的奴隸和原本沿街乞討的乞丐,他們都捧著相同的東西:一個打開的罐頭,就這麼用手抓著裡麵的菜和肉貪婪地放進嘴裡,哪怕是夾在罐頭和手之間的黑麵包都顧不上啃一口。
食物的香氣、潮濕的泥土氣味、教堂的蠟燭和油膏氣息、不同的人身上散發的不同氣味混雜在一起,但所有人都根本不在乎這一切,他們的眼中現在就隻有這麼一個小小的鐵皮罐頭裡的熱乎乎的糊糊。
而排隊的人則是渴望的看著鍋子裡的那飄著的鐵罐子,他們不敢看向那些旁邊正吸溜吸溜吃著的人,他們怕下一秒自己就要受不了衝上去不管熟沒熟直接搶過鍋子裡的食物就吃,他們不是不想,但他們更怕棚子旁邊的那些展露出肌肉並在前兩天親自給了幾十個不理智的災民慘痛教訓的牧師們。
他們想吃飯,但被打個半死可什麼都吃不到。
隊伍一點一點前進,每個人的配給都是一個罐頭和一塊黑麵包,食物分量一般,但卻足夠他們維持生命。
“不要急!不要急!這裡還有很多,足夠你們吃了!”一道女聲在棚子旁響起,一個外表粗糙卻穿著得體的女人儘力的喊著,她便是霍爾普現在派駐王都織雲店鋪的店長,也是霍爾普製衣廠的傑出技術女工,朗茜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