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桌麵上的其他人都紛紛議論起來，不得不說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麼離譜。
家裡人寧願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家人，人們寧願相信一個莫名的猜測也不願意相信有證據的事實，這種事似乎不管是在哪都會發生。
……
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裡閣樓被燭火映得通明，集熱呢正圍著木桌商量著接下來的事兒，隨著一聲吱呀拜克推門而入，看見拜克進來隊伍的護衛趕緊起身“回來了？”
隨後他看見卡辛揚，眼神複雜地閃了一下。
拜克隨手關上門插上門閂才轉過身，解下腰間的佩劍放在桌上，發出‘咣當’一聲輕響“路上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他環視一圈，目光落在卡辛揚身上時，頓了頓“不隻是平民，剛才我看到有幾個貴族也在往城外運東西。”
“怎麼會這樣？”卡辛揚再也忍不住，往前一步，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卡茲女王不是說……”
“女王陛下說的是‘堅守’”拜克打斷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但堅守不等於讓所有人陪葬，卡辛揚你清不清楚這次到底有多少？他們有的說是幾百萬也有人說幾千萬，誰也說不清，但肯定不會少到哪去。”
那護衛低沉著聲音說道“最新消息，東邊的卡彭堡壘淪陷了，那些東西還在向東攻擊。”
“平民呢？”拜克拿過麵前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麥果汁，泡沫沒過了杯沿流到了桌麵上。
“逃出來很多。”另一人吐了口唾沫“據說還有很大一部分向西來了，看樣子是撲向了這裡。”
“接下來怎麼辦？”那人說完後緊接著問道。
其他人都麵麵相覷，最終所有人看向了拜克，這裡拜克才是正主，他是皇帝陛下欽點的使者，理應由他做出決定。
拜克沉吟片刻後手指敲了敲桌子緩緩開口道“咱們去帕則斯塔克。”
“為什麼！”卡辛揚的聲音忽然高漲，他不明白，這個時候他們怎麼可以逃呢？
“王城有厚重城牆！卡茲女王也還在！我們是英勇的騎士，難道要在這時候當逃兵嗎？”卡辛揚的聲音拔高，臉頰因為激動而漲紅“那些百姓……他們懦弱？可我們不是那些百姓！”
“城牆？英勇的騎士？”另一個瘦高個的漢子開口了，他一名是有著和詭怪作戰經驗的爵士，跟著來的任務就是準確評估這次卡茲受到災害的程度。
爵士語氣帶著一絲疲憊的無奈“小子，你以為打仗隻靠熱血和忠誠？卡茲的女王陛下堅守，是為了什麼？或許是為了給某些人爭取時間，或許……”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卡辛揚有些慍怒，他雖然不是卡茲人，但卡茲女王堅守王城保護都城和平民的做法他很是欣賞。
“我們也不是說女王不好。”拜克歎了口氣走到卡辛揚麵前伸手想拍他的肩膀，卻被他猛地躲開。
“卡辛揚，我知道你敬重卡茲女王，也知道你想戰鬥，但現在的王城就像一艘快要沉沒的船，我們留在這裡除了跟著沉下去什麼也做不了。”
“女王的決定有她的考量，而我們……”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卡辛揚“我們不是卡茲人，我們是克拉曼依人，我們必須為自己的生命負責，我們死了對於帝國和卡茲之間的關係會產生什麼影響誰也不知道。”
“所以就要逃跑嗎？”卡辛揚的聲音有些發顫，他覺得胸口堵得厲害“騎士守則告訴我，騎士的榮耀在於戰死沙場，而不是臨陣脫逃！”
“榮耀？”絡腮胡漢子嗤笑一聲。
“等你被那些鬼東西撲倒，被它們瘋狂撕扯你的四肢撕咬你的肉，那就是你的榮耀？現實點吧卡辛揚，女王或許能堅守，但她沒說過要我們所有人都陪著死，拜克大人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撤出去還能幫忙組織力量，說不定……”
卡辛揚的目光掃過屋裡的每一個人，他們的眼神大多帶著無奈，隻有拜克直視著他眼神沉靜如水。
“我……”卡辛揚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那些慷慨激昂的話語突然卡在了喉嚨裡，他一直被熱血包裹，從未想過現實的殘酷和決策的艱難，他引以為傲的勇氣和忠誠在赤裸裸的現實麵前，顯得如此單薄無力。
他頹然地垂下肩膀拳頭鬆開，指甲在掌心留下的印記傳來細微的疼痛，他說不出話來，不是不想反駁，而是發現自己所有的堅持在拜克他們冷靜的分析和現實的壓力下都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收拾東西吧。”拜克見他不再爭辯，語氣緩和了一些“動作快點，今晚可能就得走。”
卡辛揚默默地走到角落拿起自己的行囊，裡麵沒什麼貴重物品，隻有幾件換洗衣物，一把匕首，還有母親留給他的一枚護身符。
他把東西胡亂塞進包裡，腦子裡一片混亂，逃離王城這四個字像毒蛇一樣纏繞著他，啃噬著他的榮譽感。
一行人收拾妥當，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下樓朝後院的馬廄走去，外麵的街道已經安靜下來，因為宵禁的原因顯得格外冷清，隻有巡邏的隊伍偶爾經過的聲音，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馬廄裡彌漫著馬匹的汗味和乾草的氣息，幾人點起油燈，火苗在燈罩內搖曳著昏黃的光。
他們的馬都寄存在這裡，拜克正準備去牽馬，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幾聲嗤笑。
“喲，這不是榮耀的‘騎士’們嗎？”一個帶著戲謔腔調的聲音響起。
卡辛揚抬頭，隻見幾個若隱若現的麵孔正倚靠在馬槽邊，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為首的格裡芬眼神裡充滿了輕蔑。
“怎麼？不是說要與王城共存亡嗎？這是要去哪兒啊？”格裡芬故意拖長了聲音，目光在卡辛揚身上打轉“哦~~我知道了，是聽說詭怪的大軍壓境嚇得要跑路了吧？膽小鬼騎士卡辛揚~”
“哈哈哈！”一陣哄笑響起，像針一樣紮進卡辛揚的耳朵。
卡辛揚臉色漲得通紅，手按在了劍柄上。
“我們的事，輪不到你們這些叛逆的人管！”拜克沉聲看著格裡芬等人說道。
“叛逆？”那幾人聽到這個詞臉色一變，一齊往前走了一步上下打量著拜克，眼神裡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我看你們才是吧，得位不正還改體改製，把先王們留下的基業全都敗壞光了，現在竟然還讓這種東西來到異國他鄉丟臉，嗬嗬。”
“你……”卡辛揚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頭頂，對方的話像一把把尖刀，精準地刺穿了他極力維護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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