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到了德爾的狀態不佳，也許隻是湊巧，列科打開小靈通在隊內頻道詢問“三零九，三二二，報告你們的情況，完畢。”
車載小靈通裡傳來了一些雜音，緊接著夾雜進一陣壓抑不住的劇烈乾嘔聲。
“三零九車報告……呃哇……咳咳……”是蔡司的聲音，但話沒說完就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打斷，接著是劇烈而痛苦的喘息聲。
“對…對不起……我……我沒忍住……外麵太……太惡心了……”他的戰車似乎因為他的失態而稍微偏離了一下路線，但很快又被人為地糾正了回來，估計是駕駛員也有些反應了吧。
緊接著頻道裡傑克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僵硬和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三二二車……一切正常，完畢。”
但仔細聽，背景音裡能清晰地聽到他車組裡另一個成員同樣倒抽冷氣的不適聲音，這些新兵應該算是第一次真正直麵戰後戰場如此殘酷和直接的視覺衝擊，反應激烈些也在情理之中。
訓練場和真實的修羅場終究是天壤之彆。
列科對著不遠處的小靈通，語氣儘可能地保持平穩下達指令“所有單位保持專注，注意觀察周邊環境，確保區域安全，完畢。”
他沒有責備蔡司的失態，但也沒有出言安慰，隻是冷靜地重複了當前最重要的任務指令，他們這些‘老人’都知道，對於新人來說這種時候專注任務本身反而是鎮定劑和成長催化劑。
城市確實不大，戰車編隊沿著主乾道很快便穿行了大部分區域。
正如情報所述，這裡幾乎找不到一個活人了，灰岩城的難民被安全轉移至霍爾普，除此之外可能還有一些人躲在城中的某些角落或者已經逃了出去，但大多數人……基本都在這裡了。
此刻這座曾經生活著數萬人的城市，就像一座被死亡和寂靜徹底填滿的巨大墳墓，隻有鋼鐵戰車的轟鳴和步兵們沉重的腳步聲以及被樹立起來的金屬杆杆之下的敲打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儘管道路足夠寬闊但還是顯得格外刺耳。
“看來清理得很徹底。”列科說道，打破了車內的沉默“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突破的？總不能是他們把城牆撓塌了吧？”
雖然城牆上有幾個大豁口，但這是怎麼造成的讓人有些疑惑。
魏富稍微放鬆了一點緊繃的肩膀，他的消息向來比較靈通，接話道“聽後麵步兵團的人說是在城西南角那個廢棄了好久的公共水池裡發現的端倪。”
“一部分玩意兒居然可以藏在水底下，像水鬼一樣悄無聲息地摸進來的，當時守夜的人估計是光盯著地麵和城牆垛子了，誰他娘的能想到水下還能渡過來這些鬼東西。”
“真是夠陰險的。”列科評價道，目光繼續銳利地掃過窗外，忽然他注意到前方街角一處坍塌的矮牆邊躺著幾具頗為顯眼的屍體“一點鐘方向，矮牆那邊，注意看。”
那幾具屍體身上穿著早已被汙血，泥濘和塵土染得完全看不清原本顏色與紋章的魔法袍，但款式還能依稀辨認。
從他們纖細的身形和殘留的年輕麵龐輪廓來看。大概隻是魔法學院的學生或者是法師庭出來曆練的新晉魔法師。
他們倒下的位置圍成一個勉強的半圓，身下的地麵呈現出奇特的焦黑、冰凍與腐蝕的混合痕跡，周圍散落著遠比彆處更多的破碎活死人殘肢，顯然這裡經曆過一場異常激烈的抵抗。
“他們抵抗得很激烈。”德爾的聲音從炮塔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他顯然也通過觀測設備清晰地看到了那裡的景象。
“可惜了……”魏富歎了口氣，語氣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沉重“看起來都年紀不大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運氣真是背到家了。”
誰也不知道這些年輕的法師為何會在這災難時刻出現在這座小城，又為何會與這場恐怖的災難正麵遭遇。
他們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施展了所學的一切，但顯然無論是經驗、力量還是純粹的運氣都沒能站在他們這邊。
實際上列科他們因為離得遠所以沒有發現，這裡的痕跡被一些戰士發現後就立刻上報了後方的指揮部，而這裡的痕跡很明白的說明了一件事，在戰鬥當中可能有其他神秘魔法師參與。
車內陷入了一陣短暫的靜默，就在這時車載小靈通裡傳來了來自營隊指揮的最新指令，是卡爾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所有單位注意，灰岩城區域清理工作已基本完成，作戰營將留下兩個連隊進行最終清掃和善後工作。”
“裝甲營全體立即按預定順序前往十五號位置的補給點進行彈藥油料補充和戰車檢修，你們有四個小時的時間，四小時後全體向東南方向開進，完畢。”
下一個目標？東南方向？列科和魏富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雖然隔著座位看不到對方，但都能猜到對方臉上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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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方向不該是往正南嗎？東南方向是有什麼重要的戰略節點嗎？計劃似乎比他們預想的要緊湊得多。
盧孔爵士再次揮劍劈砍，一道淡白色的略顯稀薄卻銳利十足的刃形氣芒從劍身激蕩而出，精準地將麵前三個嘶吼著撲來的活死人攔腰斬斷，汙臭的黑血和內臟濺了一地。
他身邊的十餘名親衛騎士和一百多名士兵們也都在奮力廝殺著，刀劍揮舞間偶爾也能看到強度不一的類似武技光華閃爍，這是他們常年苦練和經曆戰陣的殺招應用。
這支隊伍人數大約在一百七八十人，其中真正掌握了這種運用武技來顯著增強攻擊或防禦能力的騎士，包括爵士本人在內也不過十餘人。
其餘的都是忠誠的普通士兵和臨時武裝起來的強壯居民。
此前盧孔爵士也收到了來自帝都的那份荒唐透頂的、要求各地守軍不得抵抗的皇帝命令，那時候凱湖城已經陷入危機但他對此隻是報以輕蔑的冷笑。
他是東境貴族，效忠的對象首先是東境公爵，其次才是那個遠在帝都不知發了什麼瘋的皇帝，更何況在他看來，麵對這種邪惡詭異且毀滅一切的邪祟之物不抵抗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這就是是徹頭徹尾的放屁！’盧孔心裡想著，不過這不重要了，因為凱湖城也爆發了大規模的活死人襲擊，甚至凱湖城的情況比其他地方更加危急。
這座矗立在美麗湖畔，依托山丘地形修建的堅固城池此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寧靜與威嚴，徹底沉浸在一片血與火的煉獄之中。
它那聞名東境的堅固城牆依舊大部分屹立不倒，但最致命的威脅卻並非來自城外而是從內部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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