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妓館的燈籠在風中搖晃,投下昏紅的光暈,將門前的青石板路染成血色。
遠處傳來更夫沙啞的梆子聲,三更天了。
阿羞送走了今晚最後一個客人。
那人臨走時捂著斷指處,臉色煞白如紙,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他嘴裡罵罵咧咧,卻不敢大聲,隻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瘋女人...下賤的娼妓,你會遭報應的..."
阿羞倚在門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到對方身影消失在巷子儘頭,才緩緩合上門扉。
屋內,熏香的甜膩混著新鮮的血腥氣,在密閉的空間裡發酵成令人作嘔的味道。
阿羞走到銅盆前,將滿手的血水洗淨。
水麵上浮著一層淡紅的油光,映出她破碎的倒影。
她忽然用力攪動水麵,看著自己的麵容在水紋中扭曲變形。
銅盆中映出一張絕美的臉——眉心的紅蓮胎記豔如滴血,襯得肌膚勝雪,眼眸如墨。
這印記並非描畫,而是自降生便有的朱砂痣,隨年歲漸長,至十一歲那年完全綻開,宛如業火烙下的印記。
水盆中的血水突然蕩起層層波紋,阿羞看著盆裡的波紋,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阿羞從小是個美人胚子,紅蓮的綻放更為其添幾分妖冶,卻成了苦命的開端。
十一歲那年,阿羞在河邊浣紗,赤足浸在清涼的水中,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忽然,水麵蕩起漣漪,倒映出數道黑影——阿泊門祭司的金杖已重重杵在她身後。
"找到了!"
為首的大祭司枯瘦的手指鉗住她的下巴,見到其額間紅蓮,渾濁的眼中迸出狂熱的光,
"這就是天命聖體!《吠陀經》有載,額生紅蓮者,當為轉輪聖王之妃!"
阿泊門大祭司當即高呼"天命聖體",宣稱阿羞注定要嫁給國王,成為轉輪聖王的妃子。
那天,整個村子的人都跪在塵土中,看著阿泊門大祭司高舉蛇形金杖,宣稱天神降下啟示。
阿羞被拖進神廟淨身時,香湯洗過三遍後,年邁的祭司用金針蘸著朱砂,在她鎖骨上刻下梵咒。
阿羞咬破嘴唇不哭出聲,卻聽見大祭司對國王派來的使者諂笑:"此女長成後必是絕世尤物,陛下可先享用,再以聖婚鞏固神權..."
當夜,阿羞摳著窗欞上的金漆冷笑:"原來所謂天命,不過是要我當權力的娼妓。"
阿羞自出生以來就有自己的思想,豈甘做權力的祭品?
不久後,阿羞便自毀貞節,勾引了神廟中灑掃的男人破了身。
國王得知後大怒,那晚,阿羞把紅燭扔在神幔上。
火光中她撕碎聖袍,踩著《吠陀經》奔入暴雨,對著追來的祭司們掀起染血的襯裙:"回去告訴國王,他的新娘要去妓院掛牌了
就這樣,阿羞卻逃入煙花巷陌。
這一行為既是對神權桎梏的叛逆,也是其扭曲的救贖邏輯。
阿羞進入煙花之地,定下規矩:凡欲親近者,需斷一指為代價。
阿羞以斷指作為接客條件,表麵是懲罰好色之徒,實則是對男性欲望支配權的反向掌控,宣泄自己被物化的憤怒。
隻有對這些壞男人的懲治,才能讓阿羞興奮,才能讓阿羞痛快解恨。
可痛快過後,卻陷入更深的絕望循環
記憶的潮水退去,阿羞發現自己正死死攥著銅盆邊緣,指節發白。
水中的倒影扭曲成一張猙獰的臉,眉心的紅蓮仿佛要滴下血來。
她突然抬手打翻銅盆,水花濺在織金地毯上,暈開一片暗紅。
"都是騙子..."
阿羞眼含戾氣,指尖沾了水,用力擦拭嘴唇,卻怎麼也擦不掉那股黏膩的觸感——那些男人的汗、酒氣、貪婪的呼吸,像毒蛇一樣纏在她的皮膚上,揮之不去。
這時,房門突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