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夜。
徐福立於荒山之上,黑袍獵獵,手中一枚漆黑鎮龍釘泛著幽冷寒光。
其俯瞰腳下蜿蜒起伏的山脈——那是大秦東郡龍脈的最後一處氣穴。
“第三十四處……”他低聲喃喃,指尖掐訣,鎮龍釘猛然刺入山脊!
“轟——!”
大地震顫,地脈深處傳來一聲震天龍吟,山石崩裂,狂風驟起,似有無形之力在瘋狂掙紮。
整座山脈如活物般扭動,仿佛一條被激怒的巨龍,欲要掙脫束縛!
徐福身形微晃,卻仍穩穩立於山巔,冷眼望著腳下翻騰的地氣。
“不甘心?”
徐福低笑一聲,袖中符籙飛出,化作金色鎖鏈纏繞山體,
“莫要掙紮,貧道隻是暫時將你鎮壓。”
龍脈怒吼,地動山搖,似在質問。
徐福目光深邃,緩緩道:“待到新主崛起……封印自然鬆解。”
話音一落,龍吟漸弱,翻騰的地氣緩緩平息,最終歸於沉寂。
整條山脈如陷入沉睡,再無半點聲息。
“東郡龍脈已封,如今隻剩琅琊與泗水。”
其抬眸望向東南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泗水郡乃未來帝王龍興之地,琅琊……則是貧道功成身退之所。”
夜風嗚咽,似乎天地在低泣。
三日後,鹹陽宮。
徐福踏入章台宮大殿時,殿內三十六盞青銅鶴燈竟無風自動,燭火忽明忽暗地搖曳著,將嬴政那張棱角分明的麵孔映照得陰晴不定。
這位曾以鐵血手段橫掃六合的帝王,此刻竟用指節不停地叩擊著案幾,玄色龍袍的廣袖隨著動作微微震顫,眉宇間透著一絲近侍們從未見過的焦躁。
"國師。"
嬴政突然抬頭,深邃的眼眸如利劍般刺來,
"長生丹如何了?"
聲音雖低沉,卻似悶雷滾過殿宇。
兩側侍立的郎官們不約而同地繃直了脊背,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徐福不疾不徐地行至禦階前,躬身行禮。
"回陛下,"
徐福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與帝王對視,
"丹方三百六十味輔藥已備齊,八卦爐中真火亦溫養妥當,唯缺一味主藥。"
嬴政叩擊案幾的手指突然頓住。
殿內霎時靜得可怕,連鶴燈燃燒的劈啪聲都清晰可聞。
"何藥?"
帝王的聲音帶著危險的輕柔。
徐福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竹簡緩緩展開:"東海之上,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乃方外仙人所居,山上生有不死草,三千年一開花,又三千年一結果。"
其指尖輕點簡牘上朱砂勾勒的靈草圖樣,"如今恰逢甲子輪回,正是不死草成熟之時。"
一陣穿堂風突然卷入大殿,吹得徐福手中竹簡嘩啦作響。
圖卷上那株通體赤紅的靈草在晃動間竟似活物般搖曳,隱約有金光在葉脈間流轉。
嬴政猛地站起身,玄色冕旒劇烈晃動,十二串玉珠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一把抓過竹簡,指腹摩挲著圖上靈草時,眼中迸發出駭人的精光。
"好!好!"
帝王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塵埃簌簌落下,
"朕要舉國之力!不惜任何代價,務必要得到此藥!"
其轉身抽出懸掛在龍柱上的太阿劍,寒光閃過,禦案一角應聲而斷,
"傳朕旨意,即刻籌備樓船百艘,黃金萬鎰!……國師——"
劍尖直指道人咽喉:"務必將不死草取來!"
"臣領旨,"
徐福躬身行禮,隨後就要告退離去。
"且慢。"
嬴政的聲音如冰刀刮過青銅鼎。
徐福身形一頓,抬眼見帝王正摩挲著太阿劍刃,寒光映得其眼中血色忽明忽暗。
"國師最近可曾聽聞..."
劍尖輕挑,將案上那枚詭異重現的沉江玉璧挑起,
"熒惑守心、隕石讖語、沉璧複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