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貨車的前排下來了兩個人,仔細一看,赫然是先前在醫院裡商量著如何把花運出去賣錢的兩人。
下車後,其中一人點燃了一支煙,叼在嘴邊,又繞到了貨車靠街的那一麵,打開了貨車的擋板,豎起了一塊用粉筆寫著標價的價牌,還在旁邊標注著知名研究院出品,能抵抗輻射,花香提神醒腦的字樣。
“怎麼跑這麼遠,開車都開了一個鐘頭”
“謹慎點如果你就開個五分鐘的車,結果正好在附近撞上識貨的人怎麼辦你去跟警察解釋”聽起來更有主見一點的男人啐了一口,“再說了,我可是查過的,這裡附近算是個比較大的學區,高中初中加在一起怎麼也得好幾座,對這些家長來說,從研究院出來的東西就算什麼用都沒有,擺在家裡供供也是個好兆頭,你看著吧,運氣好一晚上就能賣完。”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正好以前有個朋友住在這,那家夥姿態高的很,經常到處說什麼他家小孩以後是要上五大學府的,算算時間,他家小孩好像差不多就是讀高三的年紀,肯定信這個,我這就聯係他。”
他說著,又轉過身,麵對著貨車撥出去了個電話,在說了幾句後便得意洋洋道,“妥了,那家夥一聽說是真貨就立刻要了三盆,還說如果我們能給他打個折什麼的,他還能幫我們宣傳宣傳。”
“打唄,反正也不用花我們的錢。”
兩人大笑了幾聲,其中一人的笑聲卻倏地戛然而止,“不對,我怎麼覺得這花好像”
他本打算說這些花給了他一種正在思考什麼的感覺,但話到嘴邊,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似的,他換了一種說辭,“和白天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呢”
在昏黃的燈光下,那些原本在白日裡莖稈筆直,花冠盛放的花朵此刻收攏了花葉,像是有些困惑似的,連原本如夢似幻的銀白都愈發透明了起來。
“你自己做賊心虛吧再說了,在車上晃了那麼久,會和白天有點區彆也正常。”
另一個人卻倏地神情恍惚了一瞬,“你說,在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會對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生氣”
“哈你抽的是煙還是彆的什麼你不會從醫院裡還偷了點不該碰的東西吧”被問到的人一臉莫名,在得到了對方訕訕地無聊嘛,反正也是在等顧客,隨便嘮嘮的回答後,這才有些不耐道,“能有什麼情況,反正肯定跟錢有關唄”
即便是真正意義上的植物也早在億萬年前便在演化的道路上與生物分家,人類雖然自古以來便喜歡賦予各類植物各種寓意但人類連貓狗這類最親近的動物的呼喚聲中想要表達的含義都尚且算不上有多麼了解,更何況是植物呢
它們在生長時在想些什麼它們在舒展枝葉時在想些什麼它們在被動物或者昆蟲啃食枝葉時又在想些什麼
又如果,把它們換成祂呢
要知道,寄生種本身的存在形式異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生物,即便是此刻,祂也隻是看起來像花而已。
那麼,對祂來說的思考或是情緒的含義,和人類又是否一樣呢
在幾次街燈輕輕閃爍的時間間隔後,花與葉輕輕地再度呈現出了盛放的角度。
就好像是祂最終以人類無法理解,隻能用最廣義上的思考來形容的方式得出了某個問題的結論。
什麼叫最廣義上的思考或許,ai在檢索某個問題的答案時的邏輯過程也能算是一種思考,但這種思考的定義顯然跟人類理解中的思考相去甚遠了。
最終,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攥著幾張紙幣,有些鬼鬼祟祟地湊近了街邊的貨車。
他先是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貨車上的那些花幾眼,又故作懷疑道,“你確定這真的是研究院裡出來的”
在看到那些花的模樣時,他分明是已經信了七八成,但為了壓價,他還是故意露出了點懷疑的神態。
不過在場的幾人都是人精,沒人吃他這一套,在短暫的討價還價幾句後,對方便徑直挑了兩朵連盆一起抱在了懷裡。
眼看著對方轉身就想走,其中一人叫住了他,“說起來,還沒問問你那寶貝兒子怎麼樣了呢。”
“我兒子自然是奔著五大學府去的,”像是說到了驕傲的地方一樣,男人立刻被引起了談興,也不急著走了,“他在學校裡還有小女生喜歡他喜歡的不行,每次都硬要送他禮物呢。”
“都快高三了你還讓他談戀愛”
“嗐,沒談,是那個女生硬要送的,不要還不行,我家孩子說自己心軟,畢竟是同班同學,也不太好拒絕的太過。”男人不以為意道,“那女生好像姓斐什麼的,再這樣下去,我們早晚得跟她家長談談,都快高三了怎麼心思還不放學習上,至少也彆影響我們家子梁。”
正在興頭上的男人沒有注意到,此刻,不隻是被他抱在懷中的兩盆花,就連還擺放在貨車上的那些花的花冠此刻都微微轉向了他的方向。
原本被花瓣所遮掩的花心微微露出了一角,仿佛燃燒著的火焰般的金色十字在其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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