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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議商量了一個晚上,甚至到了第二天中午都沒散會,到了最後,李承業強頂著張振,怒斥他的策略過於冒險,置全軍將士安危於不顧,而後摔門而走,直接散會
這將張振氣得當場跳腳,指著李承業後背破口大罵,說其不顧朝中艱難,我行我素,跋扈之極。
李承業回到房中後,怒氣猶未消散,幾杯涼白開灌進肚子裡,怎麼都澆滅不掉心中的那股火氣。
魏燃問道“爹,軍議中究竟談了些什麼讓你如此動怒”
“張振這豎閹,竟然要中軍直入徐州,絲毫不顧及後路,去強攻王獻之的本部豈不知,一旦往徐州而去,賊軍必然斷我後路,八方包圍,屆時我四萬神策,就要麵對超過四十萬賊寇的十麵合圍,如何還能有生機”
魏燃聽得眉頭一跳,他非常清楚的知道目前賊軍的布置,對方依仗人多勢眾,以宋州、濮州、曹州、亳州為環形鎖鏈,牢牢鎖住神策軍東進之路。
一旦突破一部,就會被另外諸部斷絕後路,甚至借此進攻京畿道,威脅東都,短期內戰略上占儘上風。
但此事李家父子三人也討論過策略,以寡擊眾,進行強攻絕不是好辦法。賊軍雖然人多勢眾,但他們沒有穩定的政治製度,也沒有擅長治國理政的職業官僚,所有一切物資皆通過掠奪而入。
因此真正打不了持久戰的不是朝廷,而是諸寇
現在最重要的是兩個方麵,一方麵是緊守京畿道,防止賊軍西進。另一方麵是緊守淮河防線,防止賊眾南下江淮,那會對江淮造成嚴重破壞,並且威脅到天下錢糧財賦中心江南、荊楚。
至於賊軍北上之事則不用擔心,北上無非就是去河東道與河北道。河北道範陽幽雲一地駐紮了防備契丹人的神策邊軍,他們敢去就要做好被南北夾擊的準備。
河東道有河東節度使的兵馬,對於進入他管轄之地的流民反賊,此人一向心狠手辣,還不用朝廷替他擔心。
由於需要防備的範圍很大,因此當前剿匪,僅僅依賴左神策軍的力量是不夠的,需要地方團練的協同幫助。
這些團練全部出自地主武裝,地主最是害怕流民賊寇劫掠自家莊園,對於朝廷的要求定會全力支持。為了守護家園,團練兵作戰也一定非常勇敢,值得一用。
有了大量地主團練的協助,便可以進行多點關隘部守。一旦守住防禦節點,等賊軍劫掠來的物資消耗完畢,必然陷入自相分裂的境地。
然後以左神策為刀鋒,一舉擊破諸寇老營主力,便能瓦解此次河南道之亂,天下重歸太平。
不過這樣消耗的時間不少,故不為張振所取。而他才剛剛以極輕微的損失,輕鬆平滅吳俊熙二十萬大軍,顯然變得有些驕橫自滿,自以為領軍之下,該當所向披靡、天下無雙。執意要領軍急進,強攻徐州。
他認為隻要攻滅諸寇中的盟主王獻之,那麼其餘諸寇不過一盤散沙,回頭一擊,就能平滅。而以左神策的犀利,何需擔心什麼後路,隻要一路攻城略地,便是補給都能就地征收
當然這種征收很好理解,無非就是劫掠鄉野,或者強製向那些還未被反賊攻滅的大地主借糧。不借那麼搶就是,完全把敵占區當成敵對區,不顧後果的執行因糧於敵的兵法策略。
這樣做,等於是將站在朝廷一方的地主階層,硬生生逼迫到反賊一方去。一旦地主階層反過來支持反賊,那麼事情就大條了。
原本反賊最弱的一個方麵就是缺乏統治地方,經營根據地的能力。有讀過書,擅長治理鄉土的地主階層支持,那完全可以占據一地,割地稱王。那時要對付的就相當於各處邊鎮的節度使那樣層次的對手,而不是一支支隻知道劫掠的農民軍。
父子三人相顧無言,李承業方才出來的時候,張振可是指著他的後背破口大罵。即便有壽寧公主在旁提醒張振,張振也置之不理。
再加上此前擊敗吳俊熙實在太過輕鬆,讓壽寧公主都生起了些許輕敵之意。她也清楚當前國庫情況,雖然認可李承業在軍議上提出的策略。
不過這種戰略級彆的圍困,對朝廷各項支出都是極大。國庫本已空虛,將士們作戰立功還需要封賞,再加上長久圍困作戰的消耗,也許國家財政會先一步崩潰,到時就是另一場災難。
而另一方麵,從宮中傳來的消息中,她知道父皇的精力越發不濟,身體也越來越糟糕。
每日除了軍國大事,一些尋常的折子都已不再關注,而是交給宰相處理。並且整晚整晚的難以安眠,需要國師為他灌輸真氣調理氣脈後,才能入睡。
壽寧公主已經生起了不好的感覺,認為這場平叛戰爭如果繼續拖下去,如果等到父皇忽然,那麼反過頭來,也許就成了這群反賊的機會呢
況且從她個人的意念中,如果能早日平叛,將此喜訊帶回長安,也許父皇大喜之下,興許能夠撐過國師批注的大劫之年。等到來年,父皇劫後餘生,也許便能夠恢複到往日之態,而大唐的江山也會在他的治理下越來越強盛
因此綜合以上想法,壽寧公主雖然勸阻了一番張振,卻被張振以國庫空虛不耐久戰之名反駁下,停止了對李承業策略的支持。
改為一種默許的態度,支持張振率軍進攻徐州。
最後要誓師出征的時候,李承業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不過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提出來,否則就是違抗軍令,擾亂軍心,是要殺頭的
所以李承業做了最後一次掙紮,請求壽寧公主殿下發急報去長安,請皇帝陛下要求江淮水師謹守淮河防線,如果賊軍要度河南下,務必將之殲滅於淮河之上。
另外,再要求壽春、鐘離、淮陰等地編練團練以自守,防止賊軍入淮,而致江淮大亂。
壽寧公主無不允許,以私人渠道寄信長安,然而對於朝廷是否會照此執行,她心中也殊無把握。江淮水師久不經戰,還剩多少戰鬥力難說,不過朝廷戰船仍在。相比之下,反賊也不善水戰,也許趁賊半渡而擊,也能成功。
但是團練之事,雖然不花朝廷多少錢,但朝中對此卻是諱莫忌深,擔心團練編練起來後,要撤銷就很困難了,難免不會再次成為一地藩鎮。
全軍就在這種主帥之間戰略訴求完全不統一的情況,往東南而去。雖士氣仍然高昂,但前途究竟陰暗還是光明,無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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