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誠被封左將軍,與之同等地位的另一人私底下被人戲稱為禿子,是個頭上沒毛但大口吃肉的世俗人,是為右將軍。
左將軍被揍得下不了床說話漏風,懲戒徐璈莽撞之過的責任就落在了右將軍的頭上。
隻是……
徐璈神色不明地抿了抿唇,想到自己在帳子裡站著,冷眼瞧著據說冷麵不近人情還手段十分狠辣的右將軍啃了半個時辰的雞架子,心情複雜。
說來大概沒人信,右將軍守著滿盤雞架子,來回嗦了個溜光水滑,當真是一絲肉影也找不見,吐出來的雞骨頭狗都不稀罕再舔一口。
但是他隻跟徐璈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左誠是你打的?”
徐璈說“是。”
第二句“你可知左誠軍職比你高,尤其是資曆更深?”
徐璈說“知道。”
“我以為,營中隻看實力,不看資曆。”
右將軍要笑不笑的又嗦了一口雞架“我再給你個選擇的機會,你還會對左誠動手麼?”
徐璈答得非常乾脆“會。”
有一說一,他其實已經手下留情了。
畢竟要是直接把左誠一次打死的話,江遇白那邊隻怕是不太好平息。
否則的話……
徐璈垂下眼靜靜地站著不再言語,像是在等著右將軍對自己的處置,又像是壓根就不曾把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軍法處置當一碟子菜。
徐璈不說話。
右將軍專心嗦雞架。
等那一大盤雞架終於嗦得乾乾淨淨的了,右將軍大手一揮“滾吧。”
徐璈從善如流地滾了。
但這場景過分滑稽,說出去除了被人嘲一句你是不是失心瘋了,再無益處。
徐璈懶得提,擺擺手說“沒事兒都散了。”
榮昌他們還是不放心,攆著徐璈問東問西。
徐璈剛走出來的營帳內,禿子收回勾起簾子的手指,意猶未儘地湊在鼻尖聞了聞所剩無幾的雞架香氣,扭頭看一個從營帳內隔檔後出來的人。
“你怎麼看?”
“相較之下,我果然還是喜歡看好看的。”
被禿子掃了一眼的男人長得文文弱弱的,書生似的,俊秀的臉上神色微妙“左誠那張老臉滿臉橫肉,凶而無膽,熊又草包,本來就不能入眼。”
“現在青麵獠牙還掉了三個大牙,從此說話漏風口齒不清,想來麵目定然是更猙獰了。”
“不看不看,那貨當真是沒法看。”
禿子嗬了一聲“書生,那依你看,這位世子爺呢?”
書生輕輕一笑,挑眉道“我覺得,再好的皮囊也當有烈骨相配,再以雷霆手段震之,否則也隻是繡花枕頭。”
“不過這位爺,跟繡花枕頭大約是沒什麼關係。”
真是繡花枕頭的話,非但收服不了手底下的那群刺頭兒兵,也早就在左誠接連不斷的陰損算計中把命丟了。
但徐璈現在還好好地站著。
麵目全非被揍得不能自理的人,是目前比他勢大了許多的左誠。
這已經能證明很多了。
書生對禿子張嘴就嗦了半天雞架子的行為很是鄙夷,嘖嘖道“是猛虎還是小貓,等出了這草窩子自然就能知道了,你不是早就暗中提點過徐璈了麼?我以為你早就把人看在眼裡了。”
“在這種地方,被人看在眼裡是活不了命的。”
禿子抓起一根嗦乾淨的雞骨頭砸在書生的腳邊,齜牙道“得看真本事。”
“不過你說得對,徐璈看起來的確是比左誠順眼多了,所以我很期待看到他的本事的那一天。”
書生悠悠笑了“換句話說,徐璈的確是比左誠更配往陣前站呐。”
“就那張小臉俊得跟畫出來的似的,往陣前一站多個銀鎧冷麵玉郎君,顯得咱家的陣容都俊俏不少。”
換作左誠那張老臉的話……
書生飛快搖頭,不想看,壓根沒法看。
禿子嗤了一聲,懶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沒動,正想說去看看左誠的青麵獠牙消食時,有人來傳“小王爺到了。”
“召各位將領緊急議事。”
“請將軍速速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