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盛麵如死灰地呆坐在椅子上半晌說不出話。
桑枝夏緩緩起身,輕聲慢語:“桂家主在的這處彆院景致絕佳,是個難得的好去處。”
“我在鄉野之地待慣了,難得一見如此雅致的好地方,來一趟太麻煩,這次既然是來了,想多叨擾些時候,桂家主不會不歡迎吧?”
如果可以選,桂盛當然是想在接桑枝夏進門之前就把人攆出去。
但現在再說這些,全都已經來不及了。
桑枝夏敢明著把天說破。
桑枝夏就不怕他會有小動作。
桂盛麵色不明地站了起來,目光定定地看著桑枝夏,一字一頓地說:“據我所知,桑東家此行並未帶了多少隨行的人。”
“如此情形貿然在桂家的地盤上落腳,桑東家就當真放心得下?”
桑枝夏失笑道:“什麼你的地盤我的地盤,普天之下,不都是王土麼?”
“隻是看桂家主想真正效忠的哪個天下之主,或許二者間略有區彆,但對我而言,區彆其實不大。”
桑枝夏眉眼含笑,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深入無法掌控的桂家有哪兒不對。
又或者說,桑枝夏打心眼裡就不覺得,自己落在桂家的地盤上會遇上什麼不可抵抗的風險。
她認定了桂盛不敢。
桂盛沉默良久眼中泄出一抹晦暗,沉沉地說:“來者是客,待客的禮數桂家還是有的。”
“隻是不知桑東家打算在此盤桓多久?”
在桑枝夏決定離開之前,這段時間就是桂盛可以猶豫的時間。
桑枝夏淡淡道:“我初來南允,要辦的事兒還有許多,也不方便久留。”
“明日午時,我準時來跟桂家主辭行。”
明日午時,距現在甚至都不足十個時辰。
桑枝夏壓根就沒想給桂盛多遲疑的時間。
桂盛的臉色再度一變,桑枝夏含笑點頭:“一路奔波我有些乏了,可否勞煩桂家主安排一下,找個地方讓我歇會兒?”
明明是深入虎穴,但桑枝夏的表現看起來像極了是遊玩做客。
這樣的人……
桂盛心頭沉甸甸的仿若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深深吸氣後強行逼著自己擠出個笑,沉聲說:“來人。”
“請桑東家去蘭亭閣休息,不得怠慢!”
也許是為了表示自己儘管還沒想好,但也的確沒有跟桑枝夏故意過不去的心思,桂盛明麵上沒動任何手腳。
桑枝夏來時帶了六個人,之前被帶到彆處去休息的幾個,也都一起被送到了蘭亭閣。
得知桑枝夏不惜人多伺候,送桑枝夏前來的管事很是識趣,二話不說就把分派來的下人一起帶走了。
偌大的蘭亭閣剩下的都是桑枝夏自己的人。
蘭亭閣顧名思義,多的就是各式各樣的蘭花。
桑枝夏坐在院子裡,靈初和宋六他們幾個看似悠閒東一個西一個,把在最中間的桑枝夏和徐璈圍了起來。
院子裡視角開闊,四處也藏不住偷聽的人。
在這種地方說話,其實比在門窗緊閉的屋裡更不容易被偷聽。
桑枝夏沒忍住小聲問徐璈:“那個就是天竺蘭,我沒認錯吧?”
徐璈坐在比桑枝夏略矮了一截的小凳子上,眉目不驚地說:“沒認錯。”
桑枝夏小小地抽了口氣,感慨道:“天竺蘭一株可值千金之數,有錢都難得,人家就拿來這麼鋪院子?”
還鋪得滿地都是!
徐璈已經對南商的豪橫有了全新的認知,嗤笑道:“區區天竺蘭算什麼?”
“你之前注意到桂盛接待咱們的花廳裡,擺在後頭那個半人高的珍珠穿就的花瓶擺件了麼?”
桑枝夏奇怪地唔了一聲,擰眉說:“看到了,怎麼?”
那個擺件是真的做得很大很闊氣,沒用一點兒瓷,全是珍珠串連而成。
看顏色還紫瑩瑩的,泛著一層淡淡的紫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