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點點頭走過去,單手攬著桑枝夏的腰坐下,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望向她手中的東西,側頭在桑枝夏的耳垂上輕輕一吻:“都看完了?”
桑枝夏指尖微動,歪頭看向徐璈:“八成的糧不是一筆小數目,我倒是不擔心小王爺不給銀子,可這麼多糧食怎麼往嶺南運?”
“路線都想好了嗎?確定不用咱們插手?”
徐璈閉著眼搖頭:“小王爺說不用。”
江遇白看似大大咧咧,一開口就是個十足的缺心眼兒,實際上心思縝密不輸任何人。
運糧一事乾係重大,他不可能在這樣的事情上開玩笑。
都有人去辦的事兒,徐璈懶得多嘴操心。
桑枝夏不留痕跡地鬆了口氣,查看完賬冊的最後一頁,握住徐璈圈在自己腰間的手,低聲說:“想想這世道大約是要亂了,往後也不知是何種光景。”
“剩下的糧咱們就不往外賣了,先自己留著?”
一旦起戰火,不管是上沙場殺敵的將士還是手無寸鐵的百姓,最為要命的都是嘴上的一口吃食。
吃不飽的人沒力氣。
吃不上的人會被餓死。
桑枝夏目睹過饑荒帶來的可怕效應,幾乎是條件反射,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留存一部分糧食。
亂世當中,碗裡的糧與手中的兵刃一樣重要,那都是可以要人命的東西。
徐璈聽出桑枝夏話中的擔心,無聲一歎後輕輕地說:“咱們手中的可以暫留著,但有也仍是不足。”
徐家人自己吃當然是足夠的,可若到來日……
誰說得準將來的事兒?
桑枝夏無意識地揉捏著徐璈的手腕,摩挲著他手腕上突出明顯的腕骨,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我之前就想說,嶺南的情況與西北不同,要不讓這次運糧的人先帶一批稻種過去試試?”
徐璈微微怔住。
桑枝夏自顧自的:“我今日聽齊老說了,嶺南雨水充沛,四季如春,雖說多毒蟲瘴氣,可生來林木茂密,草植豐盛。”
“這樣的地方占據天時,地利可以靠著人力修改,在土裡能刨出來的東西可比西北多得多。”
在與江遇白達成一致之前,嶺南是不可動心思。
可現在不是跟之前不一樣了麼?
江遇白缺糧,也想改善嶺南當地的農耕情況,否則不會入村後沉迷於在農場的地埂田間打轉。
所以桑枝夏斷定:江遇白不會拒絕她的這個提議。
徐璈沒想到桑枝夏已經想到了更遠的地方,沉默一瞬後沙啞著嗓子,聽起來沒頭沒尾地說:“枝枝,你會怨我嗎?”
桑枝夏跟他說過,不奢求大富大貴,隻盼可擇一地安然終老。
可自從嫁給了他,桑枝夏好像就不曾真的過上一日省心悠然的日子。
先是抄家流放之苦,緊接著迎頭砸來的是叛賊之罪。
徐璈不知來日會是何種景象,但看著微微仰頭看著自己的桑枝夏,心口卻像是無端被捅入了一把尖刀來回拉扯的心疼。
桑枝夏捕捉到徐璈眼中的愧疚有些好笑,後腦勺往後一仰靠在徐璈的心口,失笑道:“徐璈,我沒後悔過。”
從嫁給徐璈至今,沒有一天是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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