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的為張克之到了茶水,又上了些點心,這才陪著白露等大夫過來,順道與張克之閒聊起來。
不過一會,霜降便連張克之的祖宗十八代都快打聽出來了。
白露便是想用眼神阻攔都阻攔不住。
好在大夫總算來了。
看過白露受傷的腳踝之後,撫著長髯歎氣道“如今下雪天路滑,你們姑娘家還穿著這繡鞋,最是容易摔倒,若要出門還是換了靴子或是粗布鞋才好。這位姑娘的腳雖然崴傷了,但沒有抻著力,我給你開個外敷的藥,等五日之後若是走路還有些疼,老朽便再上門。”
霜降很有眼色的去準備紙筆,等大夫寫完,又拿了單子讓府裡的仆婦去抓藥。
此時自然不好再留著張克之。
霜降將人送出府門,這才扶著白露回房。
等將她照應好之後,交代她有什麼事就喊一聲,外頭有小丫鬟守著。
將門關上之後,那張原本還擔憂的小臉瞬間變得興奮起來,抬腳便往少奶奶的屋子跑。
溫小六今日難得因為下雪,有時間在屋子裡待著,便拿了繡花繃,準備給謝金科縫幾雙襪子,霜降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她一不小心便紮到了手,忙扔了針,將指頭放進嘴裡。
一直陪著溫小六的行露轉眼就瞪了過來,滿臉的不高興。
就連趴在旁邊的大黑,也吠了兩聲,見是霜降,很快又趴了下去。
霜降自知理虧,縮了縮脖子,“少奶奶,您沒事吧,都是奴婢不好。”
“我沒事,你怎麼過來了白露呢,她沒事吧”溫小六脾氣很好的道。
聽她問起白露,霜降便又興奮起來,手舞足蹈的講起了張克之將白露扶回來的情景,好似她親眼見到了一般。
“少奶奶,您不
知道,奴婢去前廳的時候,那張公子的眼神,一直落在白露身上,滿眼的心疼,哎呦,您說這人當著外人的麵也不知道收斂一點,好像生怕彆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一樣。”
霜降說著又嘿嘿笑起來。
溫小六卻是滿臉驚訝,“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奴婢雖然沒成婚,但平日裡少爺看您的眼神看得多了,還是有一點眼力的。那張公子雖然不像少爺看少奶奶那般寵溺疼愛,可那眼神也差不離了。”
“嘖嘖嘖,您是沒瞧見,那張公子一見大夫說要是過五日還不好再去請他時的眼神,心疼的好像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一樣,大夫走的時候,張公子還要親自去送呢,不過奴婢怎麼好意思讓客人去送客,嘿嘿。”
溫小六有些回不過神,這張公子什麼時候看上他們家白露了,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先前在秦祭酒的院子裡,二人也不過在一起做了頓飯,不會是因為那頓飯吧
白露平日裡看著穩重,但內心實則有些清冷,還帶著點傲氣。便是她們幾個丫頭如今到了年紀,可以試著說親了,可她也從未想過白露會是第一個。
轉念又想,緣分二字天注定,哪裡又說得好誰早些,誰晚些。
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若真是如此,那你得空便探一探白露的心思。我再去派人打聽一下那位張公子的家世。”
霜降忙點頭答應,臉上的興奮還沒落下去。
行露看得忍不住暗自搖頭。
若是秦嬤嬤在,霜降這咋呼的樣子定然要受罰的。隻是姑娘曆來並不太拘著她們,隻讓她們在外不要出了差錯便好,未免有些太寬容了。
隻是行露雖內心想一想,卻也不會說出來。她隻一心待在溫小六身邊便足夠了。
等霜降出去了,溫小六也沒
了心思繡花,乾脆起身往謝大太太的屋子去了。
如今二哥、二嫂都不在京城,大哥也出海去了,三叔更是往西北那邊,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這宅子大,人卻少,難免有些冷清。
平日裡她有事要忙,陪在大太太身邊的時間也少,正好下了雪,也能多陪陪母親。
兩人在屋內說話,不知怎麼就說起了柳姨娘。
溫小六想起前些時日找來的那幾人,猶豫一下還是與謝大太太說了。
“你這孩子,既然確定是你姨娘那邊的親人怎麼不與他們回去一趟老人家的臨終遺言,便是之前有再多的不是,也該煙消雲散才是。你若不去,你姨娘在地下有知,又豈會不傷心”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你姨娘與你父親之間的事,我們是外人,不知內情,不好多說什麼。但那終歸是她的母親,她生前沒能為母儘孝,母親臨終時,女兒也不願回去,讓你外祖母抱著遺憾而去,此事說來多唏噓”
“你知道,這人最怕的就是生離死彆,最無奈的也是生離死彆。若是有這個機會,便不要留下任何讓自己覺得遺憾的事情。”謝大太太摩擦著溫小六的手,有些傷感的道。
“母親”溫小六沒想到謝大太太會如此告誡她,不由喃喃喊了一聲。
謝大太太見她這個樣子,暗歎一聲,便將自己的經曆說與她聽。
她小的時候,與外祖母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吵過一架,之後便賭氣再也不去外祖母家中。之後等到她嫁人,果真再也沒有去過外祖母家。後來,外祖母病重,她那時候跟著丈夫去了蜀地做生意,接到消息的時候外祖母已經走了。等她匆忙趕回外祖母家時,便隻看到門窗上掛著刺目的白布。
舅舅說,外祖母一直等著她回去,一直等,一直等,嘴裡不停的念叨著
“我的貞兒還沒有回來,她還沒有原諒我這個外祖母,我不能走。”
可閻王不等人,外祖母便抱著遺憾去了。
入殮的時候,舅舅說,外祖母的眼睛怎麼都不肯閉上,用手往下扒拉也不行。後來沒了辦法,隻能就這樣下葬。
而這件事,也成了她心裡的一根刺。
每每想起,都覺得被紮的難受。
溫小六不知原來婆婆還有這樣的經曆。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婆婆是個聰黠,八麵逢迎的人。臉上總是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一張圓臉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小許多,給人感覺很親切。
“我以前,年紀小,心裡總是堵著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讓它落下去,所以每次母親他們說要去看外祖母,我就故意裝病不去。外祖母來了,我就說要去閨友家中。等到外祖母走了再回去。”
“我其實早就不記得當年是因為什麼事與外祖母吵架了,但心裡的疙瘩,卻一直留到了我出嫁,以至於外祖母帶著遺憾走了,而我永遠也隻能心懷愧疚。”
溫小六忍不住抱住了謝大太太的胳膊,低聲道“母親,逝者已逝,曾外祖母肯定也不希望您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為難自己的。她若是知道您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肯定也會心有不安的。”
“不如這樣吧,您跟我一起去柳家好了。去見見柳家的人,也看一看我姨娘的親人是什麼樣子的。”溫小六突然道。
“彆胡說,我是你婆婆,怎麼好跟著你一起去你外祖家。你若要去,最好是帶著金兒一起去,也讓他們看看你的夫婿是什麼樣子的。”謝大太太將眼角的淚擦掉,輕拍了一下溫小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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