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其實可以不用那麼絕情的,他們隻是太怕了,最開始我救助他們的時候,他們很感謝我,就是因為這該死的厲鬼讓他們的心理出現了問題,我們其實可以救的,可以救更多的人的。”張元喃喃自語,他有些怯懦,不敢看向沈林,沈林掐著他喉嚨的那一幕還讓他有些心悸。
刺骨的陰風中,沈林駐足回望,看向張遠的目光滿懷深意。
一個典型的理想主義者,一個心懷正義的少年,無論從什麼角度出發,他都無法去指責善良。
年少不經事,直到現在張遠還在為了那些沒有被救援的人在惋惜,這讓沈林在一定程度上對這個少年產生了欽佩。
厲鬼複蘇的時代,恐怖讓太多的人變成了鬼,沈林見識過不少精神失常或者因為得到了力量膨脹的人。
唯獨在張遠的身上看到了屬於人性的光輝。
“可以?真的可以嗎?你知道那隻鬼的規律,等級,恐怖程度,等等一切嗎?”
“如果他是你口中秒殺了張峰的那隻鬼,你覺得我們有抗衡的的餘地嗎?”
“如果我們無法抗衡,或者被厲鬼糾纏,亦或者更甚,我們橫死當場,厲鬼複蘇,你覺得憑借他們能更好的活下去麼?”
沈林在問,一字一句的文,字字誅心。
張遠張了張口,最終沒有回應,因為他無法回答。
“理想主義隻存在於現實,因為人與人之間哪怕差距再大,他也是人,不存在無法抗衡。”
“這裡是恐怖,這裡是厲鬼的世界,收起你心中的憐憫,泛濫的博愛不止會害死他們,還會害死你自己。”
典型的電車難題,當一輛車駛來,一端有十個人,另一端隻有一個人,火車隻能調轉一次方向,請問救十個人還是一個人?
十個人和一個人都是人,誰也不能舍棄?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把戲。
現實就是現實,現實從來不會給你理想化的選擇。
如果說理想照進現實是少年情懷。
那麼懂得取舍就是成長之路的必經。
張遠再度張口,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論點來支撐。
他開始反複思考如果按照自己的思路,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誠然,沈林的方式很極端,劍走偏鋒,他動用暴力直接鎮壓了殘留人群的騷亂,並以極端的方式迫使他們聽從命令。
可成效斐然,他們活下來了,最起碼部分人活下來了。
這比起起初他們隻能龜縮在一個房間內等死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
哪怕張遠心中的正義有一萬個念頭想要反駁。
可是麵前血淋淋的現實卻在告訴張遠,沈林是對的,因為他,這些人才活了下來。
否則,他們的下場跟屋子裡的那些人沒什麼本質區彆。
看到張遠沉默皺眉,似乎在思考,沈林的雙眼流露出讚賞的神色。
還算不錯,可塑性極高的少年,最起碼不會被漫畫或者小說情節裡的英雄故事衝昏了頭腦,沒有愚蠢到一根筋。
能達成目的的正義才是正義,如果你連結果都沒有,空口而談的正義隻不過是笑話。
曆史上哪個偉人,哪件大事是單憑著一腔熱血與正義去平定的?
回望街道,沈林皺眉。
鬼轎的突然來臨給他敲響了警鐘,這起事件的複雜與麻煩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大,想要在這種環境下找到鬼樓梯等於難上加難。
現階段漫無目的的尋找更是麻煩,鬼樓梯不是尋常厲鬼,它本身具備意識,如今又有了一個女性幫手,能做到什麼地步誰也不知道。
單看鬼轎事件跟總部諸多馭鬼者疲於奔命來看,最起碼那東西能做的還很多。
三天,沈林給自己定下了時間,三天內如果在這鬼地方找不到鬼樓梯,他就必須撤退,否則這起事件的風暴隻會越醞釀越大,到最後猶如泥沼一般將他吞噬,無法抽身。
一眾人等繼續向前,沈林頗為警惕的注視著四周,這已經成為習慣。
或許是因為鬼燭的原因,他們一路走來沒有遇到太多的厲鬼,隻有少數幾個鬼奴,為了不打草驚蛇,沈林選擇退避。
解決鬼奴很簡單,可萬一因為行動觸發規律驚動了背後的厲鬼,那就會引來麻煩,得不償失。
看了看時間,如今是晚上十點二十分,距離沈林來到這片地帶已經過去三個小時。
他們距離照片中鬼樓梯的目的地還有五百米左右,這附近明顯比其他地方更讓人驚懼,道路兩旁隨處可見血液噴灑的痕跡與腐爛的屍體。
屍體的死狀各異,有些已經沒了頭顱,有些後背露出森森白骨,更有的後腦勺出現了人臉的輪廓,整體狀況十分詭異。
至少有三隻厲鬼在這附近徘徊過,這些人的死狀足以說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