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幾人交換眼神,就算池歡沒有那麼敏銳,也感覺得到他們幾個的心照不宣。
趙柯滅了煙,起身去開門。
等到外麵那人進來,池歡直接愣住。
“小吾?”
池歡聲音不大,但是她坐在程仲亭跟前,她拿沈言吾當弟弟親昵的稱呼,在程仲亭聽來卻異常刺耳。
沈言吾也聽見她喊自己了。
但他沒有去看池歡,徑直走向程仲亭。
程仲亭的目光不在他身上,此時,剛夾了一塊魚肉在碟子裡,在給池歡挑刺。
“程董。”
沈言吾喊他的時候,比起以往不僅溫順了不少,更能聽出來任命一般,低聲下氣的求他。
他已經撐不住了。
孝和實業出事以後,銀行和所有債權人三天兩頭往家裡跑,逼得他母親差點自殺。
不僅如此,也牽連了沈家其他親友。
沈言吾自己可以任性,可以向全世界宣告他不會跟程仲亭低頭,但是其他任何人都沒有義務來陪他經受這些。
池歡眼睜睜看著他跪下。
他就那麼直直跪在了程仲亭麵前,曾經那張揚的少年郎,已經被現實壓得沒了往日的神采,池歡在他眼睛裡已經看不到光澤。
“我不該,也不能覬覦您的妻子。於情於理,都是我的錯。”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糾纏池歡,也不會在她視線範圍內出現。”
“希望程董,大人有大量,能既往不咎。”
池歡心口揪緊,剛要站起來,程仲亭挑好刺的魚已經推到了她的麵前
。
桌子底下,他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腿。
臉上分明淡定如常,“魚要涼了,趁熱吃。”
池歡眼眶通紅的看他。
這一刻,她將他的為人看得一清二楚。虛偽,現實世故,為了自己的利益不僅不折手段,還將他人的自尊踩在腳底下。
池歡抿著唇,雙拳緊握,她很想站起來去將小吾扶起。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因為隻要她主動靠近小吾,小吾今天在程仲亭麵前低頭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她看著程仲亭,程仲亭也看著她。
桌上另外幾個男人都極其淡定,仿佛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池歡第一次覺得階層詫異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也第一次知道在這些富家子眼中,他們普通人的尊嚴究竟是多麼低級廉價。
眼前的沈言吾家境已經算好的,那麼今天在這裡跪下的人是來自社會的最底層,又會被這些高高在上的權貴怎麼嘲弄和欺負?
池歡著實氣得眼眶很紅,唇色卻有些蒼白。
沈言吾怎麼都算是自己的朋友,她眼睜睜看著他朝自己的丈夫下跪卻無能為力,池歡前所未有的無助。
抬眸看向程仲亭矜貴傲慢的側臉,她再一次覺得,他是真的離自己很遙遠。
包廂裡就這麼安靜下來,在程仲亭說完那句話之後。
池歡收回目光,微微發顫的手拿著筷子,將那麵前挑得乾乾淨淨的魚肉小口往嘴裡塞。
卻再也嘗不出它鮮美的味道了。
程仲亭這才將視線轉到沈言吾身上。
他點了根煙,八風不動坐在原位瞅著沈言吾,“你走吧,但願你言而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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