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_碎玉投珠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 57 章(2 / 2)

直待到傍晚時分,臨走又交了一批新瓷。

他們回崇水舊區,那片破胡同這會兒最熱鬨,家家戶戶飄出來飯香,小孩兒們擋著路踢球跳繩,下班的能把車鈴鐺捏出交響樂。一進胡同口,他倆同時望見家門口立著個人。

昏暗瞧不清楚,走近些,聽見著急忙慌的一聲“大哥”。薑廷恩等得心衰,躥到丁漢白麵前急道“你們怎麼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們私奔了”

丁漢白說“你再大點聲,生怕街坊四鄰不知道是吧”

薑廷恩一把拉過紀慎語,做慣了狗腿,此時竟然有些雷厲風行。“今天老二來三店,看了賬本,動了資金,用三店補二店的虧空。”天黑,他氣紅的臉卻格外明顯,“我回家找姑父,姑父病著,咳嗽聲比我說話聲都大,老二還說我不姓丁,沒資格”

紀慎語十分鎮靜“我也不姓丁。”

“”薑廷恩著急上火,恨不能倒地長眠。他的確不姓丁,可玉銷記是他姑父兼師父的心血,有序維持了這麼多年,怎麼能讓人鑽了空子

他壯起膽子揪住丁漢白衣袖“大哥你貴姓”

丁漢白叫這忠誠熱血的傻子弄得一樂,掙開,攬住紀慎語進門,故意喊得響響亮亮“師父,晚上有什麼好菜”

薑廷恩白長這大個子,拉不到救兵都要哭了。他掉頭跑走,不甘心不情願,打車回家找自己爹。薑尋竹無比尷尬,哪有小舅子無端管姐夫家事的話沒說完,薑廷恩又跑了,一股子身先士卒的架勢。

丁家大院燈火通明,銅火鍋涮羊肉,奇了怪了,每次吃這個準沒好事兒。

白氣嫋嫋,丁延壽捧一碗骨湯,毫無胃口。丁爾和還是一副溫良恭儉的模樣,為大家剝著糖蒜。他問“老四,跑哪兒去了”

薑廷恩說“我去找大哥,找紀珍珠”他隻想著用丁漢白示威,一開口就把那對苦鴛鴦賣了。

丁可愈一驚“他們偷偷見麵了”心虛地望一眼丁延壽,他沒把人看好,生怕挨罵。薑廷恩說“二哥,你先是搬了南屋的料子,今天又來挪三店的賬,你們二店不賺錢,憑什麼要我們三店出血給你們補”

這是明刀明槍地杠上了,薑漱柳要勸說時被丁延壽的咳嗽打斷,丁爾和解釋“無論哪個店都掛著玉銷記的牌子,都是丁家的店,挪賬也是給自家的店解一時之急。”

薑廷恩說“的確都是玉銷記的牌子,可這些年二店歸你們管,分得清清楚楚。”

仿佛正中下懷,丁爾和正襟危坐“聽你這意思,是想分了家”

一句話,整張桌都靜了,住著三跨院,日日同桌吃飯,十年八年來從沒人提過分家。丁厚康麵上平靜,丁可愈吃驚地看著自己親哥。

“咣當”一聲,丁延壽顫著手擱下湯碗。

緊接著又“咣當”一聲,客廳的門叫人破開。紀慎語挺著脊背進來,不疾不徐地走到位子上,落座,直接抬眼去瞧對麵的老二。

他不待人問,說“羊肉怎麼擱那麼遠,蘿卜以為羊肉不在,急著下頭一鍋呢。”

又是這指桑罵槐的一套,丁爾和推推眼鏡,又斯文又彆扭。“五師弟,你這一整天去哪兒了”他問問題像放箭,“去找漢白無論大伯怎麼阻止,哪怕把漢白趕出家門,你們倆也不分開嗎”

紀慎語了解這手段,先提醒丁延壽他和丁漢白的事兒,讓丁漢白在丁延壽那兒一點獲諒的機會都沒有。那再談分家,怎麼分都是對方得利了。

他緘默不言,免得火上澆油。

丁爾和說“大伯,你和我爸歲數都大了,你最近又鬨病,管著三間店辛苦吃力,不如分了。”

紀慎語問“二哥,你想怎麼分”

丁爾和答“首先,你不姓丁,是個外人,並承諾永不吃股,所以先摘除你。”一頓,略帶遺憾似的,“大伯,爺爺當初說過,按手藝決定當家做主的人,我們自認都不如漢白,可漢白走了,那隻能退而求其次。”

紀慎語說“誰一年到頭不生個病師父生場病就分家,是盼著他好不了嗎而且聽你這意思,師哥走了,遲早都要把店給你,你真是以小見大,透過這病都看到百年之後了,你詛咒誰呢”

他們唇槍舌劍,丁延壽大手捂住胸口,試圖壓住那處的劇烈起伏。

丁爾和情態客氣,卻舉著溫柔刀“我並沒想那麼遠,既然你提到百年之後,那就說說。大伯沒兒子了,百年之後玉銷記給誰還不是給我們家早給還能早點清閒。”

丁延壽噎著口氣“爾和,你是不是心急了點”

紀慎語瞧著丁爾和,當然心急,因為丁爾和不確定丁漢白會不會回來,所以一定要快。他瞧著那斯文掃地的東西,默默看了眼鐘表。

“大伯,你也做主挺多年了,夠本兒了,分家各管各的,以後享享清福吧。”丁爾和說,“漢白倒騰古玩賺的是大錢,能那麼利索地走,估計也看不上家裡這一畝三分地。”

這時門口傳來一句誰說我看不上

真真正正的滿座皆驚,大家齊刷刷回頭,隻見頎長的人影一晃,麵目漸漸顯露清楚。丁漢白闊步走進,光明正大的,薑廷恩立即讓座,狐假虎威地瞪一眼丁爾和,就差給這“大哥大嫂”拉橫幅了。

丁漢白徑自坐下,端著那份打娘胎帶出來的理直氣壯。他扭臉看丁延壽,又看薑漱柳,把這滿桌的人挨個看了一遍。

“爸,當初你讓我這輩子都彆踏進家門一步,可我今天厚著臉皮來了。”他說著,死盯住丁厚康,“我來看看這平時悶聲兒此時咬人的堂兄弟,在做哪門子威風。”

丁厚康麵露尷尬,丁爾和說“漢白,你要撒氣衝著我來,彆盯著我爸。”

丁漢白陡然高聲“你剛才腆著臉逼我爸分家,我他媽還就衝你爸嚷嚷了”

丁爾和鬆鬆衣領“大伯,你允許漢白回來了既然不認這兒子,他就沒權利乾預家裡的任何決定。”

丁漢白極其囂張“他不認我這兒子,我可沒說過不認他當爹”何其響亮的一嗓子,不單是喊給狼心狗肺的人聽,更是喊給丁延壽知道。無論到了哪般境地,他丁漢白都不會渾到不認自己的父親。

安靜片刻的紀慎語說“二哥,你不就是怕師哥有一天會回來麼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分家。家裡按技術論英雄,二叔比不上師父,你比不上師哥,這次他們父子鬨翻,你心裡樂開花了吧”

丁爾和在桌下握拳,隔著鏡片看向丁延壽,他知道丁延壽原則分明,說過的話一定不會反悔。“大伯,你允許漢白回來允許他替你做主”他在賭,賭丁延壽不會反悔,“如果你推翻之前的決定,我立刻什麼意見都收回去。”

丁延壽的大手印在胸口一般,額頭繃著青筋,他推翻什麼推翻不就等於接受丁漢白和紀慎語的事情各條出口全堵死了,他震天撼地地咳嗽起來,咳破嗓子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紀慎語忙倒茶伺候,小心灌進去,硬掰下丁延壽壓著心口的大手。他為對方順氣,一待呼吸平複,立即奔出客廳跑向小院。

丁漢白說“你用不著來這一套,想等我爸否認,然後攆我走是不是明跟你說了,我根本沒打算回來,今天來就是為了收拾你。”他猛然站起,傾身支著桌麵,隔著愈發縹緲的白氣看丁爾和,“你不是說我爸做主挺多年了不是說夠本兒了既然不想聽他管,你他媽問什麼問”

一樁樁,一件件,丁漢白累一天困倦非常,要不是扶不上牆的東西上趕著,他哪有空來這一趟鴻門宴。“不吭不哈,嫉妒心可真強啊。”他翻出舊事,“玉薰爐,是你摔的吧還推到自己親弟弟頭上。”

丁可愈一愣,明白之後震驚無比,滋味錯雜。

丁漢白又說“你們二店不止一次讓我爸出活兒支援,不出工不出料,我抓過一次,你當時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外強中乾的,裝什麼大尾巴狼”

“我前腳離家,你後腳就打聽我在做什麼,落魄,你終於能揚眉吐氣,可惜我倒騰古玩辦瓷窯,日流水頂玉銷記半月的量。你就巴巴地湊來,故意透露給我爸,沒把他直接氣死,你是不是特遺憾”

“人要是無恥起來,那臉皮真是打磨機都磨不透。先是搬我的料子,作秀似的分一分,幾十萬私吞掉你也不怕撐死。料子還不夠,又去挪三店的賬,眼紅那首飾店挺久了吧你們爺倆也不怕讓夥計笑話”

丁漢白仿佛一件件扒丁爾和的衣服,皮都要剝下來。他回歸今晚正題“分家,一店給你,二店給你,三店也給你摘了他丁延壽的權,是不是還想讓他給你打工是不是對你們太好,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你滾水池子邊照照,你算個什麼東西”

丁爾和臉色發白,丁厚康擦著汗,終於想起打圓場。什麼堂兄弟,什麼從小一起長大,糊塗,犯渾,揍他一頓揭過這篇兒,左右都是開脫之詞。

丁漢白忽然一笑“二叔,他們之前作弄慎語那次我動了手,你當時心疼,所以我這回不打算動手。”腳步聲傳來,紀慎語拿著一遝紙回來。他接住,說“我那滿屋的料子有清單有收據,丁爾和未經我的同意,侵占我的私人財產,我不打你,我讓警察處理。”

這比關門殺身厲害得多,“家醜”揚出去,丁爾和在行裡就臭了。

誰也沒想到會鬨這麼大,勸阻的,求饒的,數道聲音並發在耳邊。丁漢白沒理,撤開椅子走到丁延壽身邊蹲下,背起來,平穩地回了臥室。

他跪伏床邊,鼓起勇氣攥住丁延壽的大手。

他哽住千言萬語,低低地叫了一聲“爸爸”。

丁延壽問“你想怎麼做”

丁漢白說“我想讓你好好休息,病懨懨的,怎麼收拾我”他緩緩起身,抱了抱薑漱柳,抬手摸了摸薑漱柳長出的白發。

出了臥室,丁漢白反手關好門,客廳裡火鍋已涼,紀慎語剛放下報警的電話。丁漢白揪住丁爾和朝外拖,像拽一灘絕望的爛泥,也像拽一條認栽的賴狗。

初夏的夜晚最是熱鬨,家家戶戶吃完飯都出來散步,最氣派的丁家大門口,一眾兄弟聚齊了,擎等著來拿人的警車。

這動靜,這陣仗,生怕彆人不知道。

丁漢白將丁爾和扔下台階,當著圍觀的人,徹底斷了這點兄弟情分。他早說過,真要是犯了什麼錯,且沒完呢。

有位街坊忍不住喊道“丁家老大這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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