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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周沐顏突然衝上來,眾人皆是一驚。
陶緹眸光微閃,下意識抬手去擋
“啪”的一聲脆響驟然響起。
緊接其後,又響起一陣“啊啊啊”的吃痛聲。
隻見陶緹的左手貼著周沐顏的右臂穿過,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後扭去。周沐顏整個人佝著身子,牢牢地被陶緹鉗製著不得動彈,那樣子實在狼狽極了。
眾人瞠目結舌剛才發生了什麼這周姑娘怎麼就被製住了
周沐顏隻覺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掰斷了,且這個姿勢實在丟人,一雙眼眸泛著水光,怒瞪著陶緹,“你這個賤人,你快鬆開”
“你再罵”陶緹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啊啊啊,痛”
“你知道痛,我不知道痛你打我可以,我不能打你,世間豈有這樣的道理。”陶緹嗤笑道。
“你算什麼東西,能跟本姑娘比你趕緊放開我你聽到沒有”周沐顏努力扭著頭,見陶緹絲毫不為所動,隻好嗬斥著翠喜,“你還傻站著作甚,趕緊將她給我拉開”
“你你你你你快點放開我家姑娘,否則我們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翠喜有心護主,但她剛才是親眼瞧見了的,這女人三兩下就將自家姑娘扭得跟麻花似的。自己若是上前,肯定也討不了好。
她慫慫的縮了縮脖子,虛張聲勢的喊道,“姑娘你再忍一忍,奴婢這就出去叫人來。”
陶緹一下子笑了,“叫人去唄反正事情鬨大了,你家姑娘仗勢欺人、當街打人的光榮事跡傳揚出去,丟的也是你們左相府的臉”
頓了頓,她又掃了一圈在場眾人,義正言辭道,“諸位方才可都瞧得真真的,是她先動手挑釁我,便是鬨到公堂之上,我也是占理的”
她話音剛落,便有一位身著藕色裙衫的清麗姑娘站了出來,朝陶緹客氣頷首示意,柔聲道,“若是你需要人證,我願意為你作證。”
能在天衣閣消費的多是達官顯貴家的女眷,雖有部分人礙於左相的威勢,不敢多言,但大部分人還是講道理的,見有人發聲了,其餘人也紛紛表態響應
“對,我們也都瞧見了,是這位相府小姐先動手的。”
“就是,這光天之下哪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事,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明明就是這位夫人先看中這匹緞子,你搶不到還惱羞成怒出手打人,實在太過分了”
“嗨,我還以為長安的高門貴女皆是知書達理的,不曾想竟還有這般蠻橫不講理的潑辣貨,說得難聽些,這做派與山匪有何異”
聽到這些話,周沐顏一張臉漲的通紅,也不知道是手腕扭痛的,還是羞惱氣憤的。
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出聲的人,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個最先發聲的藕色裙衫姑娘,“宋玉凝,這有你什麼事”
被喚作宋玉凝的女子,正是宋太傅的孫女,宋家大姑娘。
見周沐顏那一副記恨上自己的表情,宋玉凝麵色淡然,眉眼間並無懼色,卻也不多言語。
陶緹感激的看向她,“這位姑娘,多謝你。”
宋玉凝淡笑,“不客氣,本就是她無禮在先。”
周沐顏這下真的怒了,她這會兒手還被人扭著呢。這兩人還聊上了
她咬牙切齒的看向陶緹,嗓音都有些歇斯底裡,“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鬆開”
“道歉。”
“不可能”周沐顏幾乎是脫口而出,“要本姑娘給你道歉你算什麼東西啊喲喲痛痛痛我道歉,我道歉”
陶緹覺得這周沐顏還真是怪有趣的,手勁稍微小了點,“繼續。”
周沐顏臉上滿是不情願,心道待脫身後,再找這個賤人算賬也不遲。她悶著一口氣,恨恨道,“是我不對,我不該搶你的緞子,也不該對你動手,還請你彆跟我計較。”
“沒了”
“你還想怎樣”
陶緹揚了下眉頭,她原本也不指望這跋扈小姐能說出什麼好話,雖說道歉的態度不算誠懇,但也算是道了歉自己也就勉為其難接受吧。
畢竟,她這趟出宮是來玩的,把事情鬨大也不好。
“以後做人彆這麼狂妄,很容易挨打的。”陶緹淡淡說著,鬆開了周沐顏的手。
一下子脫離了桎梏,周沐顏連忙揉了揉自己快要掰斷的手腕,腕骨傳來的強烈酸痛差點讓她眼淚狂飆。
見她這副美眸含淚,可憐兮兮的樣子,陶緹扯了扯嘴角,也沒過多搭理,隻朝玲瓏使了個眼色,打算付賬走人。
哪知道這一步還沒邁出,那周沐顏突然又有了動作
這次她倒不是想打人,而是朝著陶緹頭上的帷帽而去。
“你這賤人,在店裡還戴著帷帽遮遮掩掩的,是不是醜的沒臉見人,看我不撕爛你這張臉”
她一把抓著帽簷垂下來的白紗,狠狠一扯。
這猝不及防的動作讓陶緹懵了一會兒,下一刻,她頭上的帷帽便被扯落,露出一張精致明豔的小臉來。
一時間,店鋪內靜了一靜。
等眾人回過神來,皆是驚豔歎道,“好標致的模樣,朱唇榴齒,的礫燦練,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長得如此端麗絕色,怪不得一直戴著帷帽呢,我若是男人,娶得這般美妻,定然也不舍得給被人看。”
“哈哈,剛才那相府姑娘還說是人家是長得醜,沒臉見人呢,這下見到真麵目了,說不出話了吧”
周沐顏這會兒的確說不出話了。
她死死地盯著陶緹,臉上一道紅一道白的,跟見了鬼似的。
她、她怎麼長得這樣好看
還有就是,這女人怎麼這樣眼熟自己之前在哪裡見過她麼看她年齡與自己相仿,卻梳著婦人發髻,唔,這兩年京中嫁為人婦的高門貴女有哪些
她正努力回想著,陶緹那邊已然重新戴好了帷帽。
她抬手掀開簾紗一角,冷冷的斜覷著周沐顏,毫不客氣道,“你是不是有病”
“你”周沐顏剛想反駁回去,忽聽得店內眾人發出一聲驚詫的低呼聲。
陶緹抬眼看去,周沐顏也皺起眉頭,下意識轉頭看去。
隻見一道修長挺拔的銀灰色身影大步走了進來,隨著他的出現,整個店內仿佛都變得明亮起來。
乍一見到裴延,陶緹還有些小驚訝,明亮的眼眸輕輕眨了下,“殿你忙完了”
裴延在她麵前站定,垂眸深深地凝視著她,語氣滿是溫柔,“你沒事吧”
“我沒事。”陶緹輕輕搖了頭,心想怎麼自己每次撕逼的事情,他總會這麼巧出現
啊啊啊,還能不能維持溫柔乖巧的人設了
裴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確定她無礙後,才將視線轉向付喜瑞,聲調明顯降了好幾度,“怎麼回事”
付喜瑞忙低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述了一遍。
聽過之後,裴延不動聲色的掃了眼陶緹的手臂,隨後緩緩轉過身。
在麵對旁人時,他臉龐上的溫柔瞬間蕩然無存,一雙幽深的黑眸直直的盯著周沐顏,“是你欺負我夫人”
“我、我,不是”
周沐顏的膝蓋都軟了,若不是翠喜及時扶著,她怕是都要栽下去。
太子,太子怎麼會在這
驀得,她腦海中閃過一道意識,瞳孔驟然睜大。再次看向陶緹,一切都明了了。
是了,她就說這女人怎麼那麼眼熟這不就是勇威候府嫡女,如今的太子妃陶緹麼。
可她怎麼變得不太一樣了自己之前在宴會上見過的陶緹,是個沉默孤僻、唯唯諾諾的慫蛋,空有一張臉蛋,卻縮頭縮腦,上不了台麵的草包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自己惹了太子妃,還被太子撞個正著
周沐顏擠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柔聲道,“表、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裴延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哼道,“誰是你表哥”
周沐顏一噎。
裴延漆黑的瞳孔中泛著泠泠暗光,唇角笑意深了些,緩聲道,“明日朝堂相逢,我定會與左相好好討教一下治家之道。”
周沐顏隻覺得他這副模樣實在可怕,明明麵上掛著笑,可那望向自己的目光,像是一把吹毛立斷的冷刀緊緊貼著她的頭皮,讓她背後無端生出一陣森冷寒氣。
她不敢直視,磕磕巴巴的想要辯解,“殿、殿”
不等她說一句話,裴延轉過身,一把牽住了陶緹的手,說道,“我們走吧。”
這語氣溫柔的仿佛擠得出水來,與方才那冷戾的模樣全然不同。
陶緹微微一愣,還有點回不過神似的,呆愣愣的,“哦,好。”
裴延朝她溫和一笑,冰涼的手掌緊緊地裹住她柔軟的小手。
陶緹忽的又想起什麼,還沒等她出聲,裴延像是懂讀心術一般,瞟了一眼付喜瑞。
付喜瑞立刻道,“夫人放心,老奴會把緞子帶上的。”
“嗯嗯。”陶緹微微一笑,又悄悄抬眼看了下裴延,他可真厲害,自己都沒說話,他就懂了。
裴延牽著她往外走去,店內的圍觀群眾不由自主的朝兩邊散開,自動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等他們走出去了,眾人還忍不住外看去。
隻見那俊美矜貴的男人親自將那位夫人扶上馬車,一舉一動,儘顯溫柔體貼。
“那位夫人長得美,她的夫君更是俊俏,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呀。”
“誰說不是呢,她可真是好福氣,郎君不但容貌出眾,還待她這般體貼。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家那口子長得不怎樣,脾氣倒大得很”
“夫婿總是彆人家的好,自家的是個什麼玩意,不提也罷。”
已婚的夫人大多感歎男人的體貼,而未婚的姑娘們則是麵紅耳赤,小聲議論道,“那位郎君長得可真好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英俊的男人。”
“是啊,芝蘭玉樹,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兒郎。”
“就算你知道是誰家兒郎又怎樣,人家都有夫人了,你彆想咯。”
“我、我哪裡想了,我就隨口問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