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肅伯父,小柒,我,我……”
周塵內心十分糾結,在考慮要如何措辭。
“說!”
白肅眼中精光爆射,連手中的杯子都攥出了輕微的裂痕。
“周塵哥哥,先吃飯,好麼,小柒求求你了……”
白幼柒突然怪異的笑著,有些瘋癲。
她給周塵瘋狂的夾著菜,直到周塵的碗裡堆積成一座食物的小山。
“就算是夢,也讓小柒再做一會兒,好麼?小柒不想醒過來……在夢裡,小柒要跟周塵哥哥訂婚,要做周塵哥哥一輩子的妻子,周塵哥哥會一直愛小柒的……”
她靠在周塵肩頭,胡亂的不知所語,臉上的笑容很複雜,很病態。
周塵默然,這要讓他怎麼開口?
他根本不怕白肅的所謂威脅,他怕的,一直是小柒會悲傷欲絕,喪失理智。
他不想傷小柒的心。
但從始至終,周塵都能確定,自己對白幼柒,沒有那種感覺。
他對白幼柒的體貼,照顧,一直都是出自於一個哥哥對一個妹妹的感情。
而且諷刺的是,最開始在那個網吧裡,將白幼柒從絕望中拯救出來,除了憐憫心,他還有彆的想法。
他能在那時悲傷,絕望,麻木的“百小七”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周塵一直都是個很樂觀開朗的人,可很多時候,他的樂觀,也隻不過是抵禦外界危險的一個工具。
他是孤兒,沒爹沒媽,自己也沒錢,除了考上魔都大學外,一無是處。
他那天在白幼柒身上,看到了昔日在人群的辱罵斥責,疑惑鄙夷嘲諷聲中,抑鬱麻木的自己。
周塵那天救贖的,不僅僅是白幼柒,還有自己饑寒交迫,痛苦不堪的童年。
與其說是拯救了白幼柒,倒不如說是拯救了自己。
後來,他確實在跟白幼柒的相處中磨合出了感情。
隻不過那感情十分純粹,不含雜質,隻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溫存。
“伯父,小柒,我去上個廁所……”
周塵抬頭,但不敢和白幼柒此刻複雜的眼神對視,起身走出包廂。
銀色貓貓打了個哈欠,看都不看白家父女一眼,跳到周塵的肩頭。
周塵走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隨後呆呆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他此刻眼神無光,各種負麵情緒都蘊含其中。
“玄霜,你說我……”
周塵摸了摸肩膀上的銀色貓貓,歎息一聲。
銀色貓貓此刻也有些心疼的看著鏡子中的林塵,用小舌頭輕輕舔舐著他的脖子。
剛才的一切,它都看在眼裡,對林塵有些愧疚。
要不是為了自己,他根本沒必要來這個白閥吃什麼訂婚宴的。
它用貓手手輕輕撫摸著周塵的頭,溫柔而細膩,就像一個小嬌妻,在安慰受傷的老公。
同時,它的意思也是讓周塵有話就說出來,可能會好受些。
雖然銀毛雜魚變成了銀色貓貓,可周塵依舊默契的讀懂了它的意思。
周塵沉吟片刻,抬頭道:“玄霜,你說,你說我……”
銀色貓貓親昵的用小腦袋蹭著他的臉,仿佛在說:“快說吧,我當你的傾聽者,來聽你的肺腑之言。”
“你說我……我真的好帥啊,是不是……”
周塵嘿嘿一笑,對著鏡子比了個剪刀手。
“嗷嗚!”
貓貓氣的一巴掌扇過去,重重的打在周塵的後腦勺上。
敢情你的肺腑之言就是說自己好帥?
能不能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
周塵低頭,輕笑一聲,當然明白銀色貓貓什麼意思。
“我想說,但是真的說不出來……跟你也是,跟白幼柒也是。這麼多年,我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麼被動,這麼懦弱……我以為,經曆了童年的那些黑暗時光,我早就有了一顆大心臟,堅忍不拔,可如今,我才發現,這不過是我戴上的麵具罷了……”
銀色貓貓不喵喵喵了,而是跳到洗手池邊,向鏡子哈著溫熱的氣,留下水霧。
隨即,它笨拙的甩動貓爪子,用貓掌的肉墊在鏡子上寫著字。
由於肉墊很寬厚,所以起不到筆那樣的作用,寫的十分艱難。
但潦草哦不成樣子的字,仍然暗含著千玄霜的娟秀筆意,讓周塵悄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