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到處都是半人多高的蘆葦,雖然到了深秋時節,蘆葦都開始乾枯發黃了,可是濃密的排列還是將人的視線遮得了一個嚴嚴實實。
佘丕拉著韁繩,減緩了速度,一麵抹著絳珠的鬢毛,一麵放遠視線,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麵,“這條河道倒是直通兗州方向,隻是此地人煙稀少,幾乎就沒有船。”
鄞諾笑了笑,“前輩不要擔心,我們自有辦法。”
說著他將食指和拇指彎曲放在唇邊,打了一聲響亮的呼哨。
此時河岸邊的蘆葦蕩裡,船夫小哥兒正坐在船頭吃饃饃。聽到清亮的哨音,立刻興奮的蹦了起來。他高高的揮起手朝著呼哨傳來的方向,大聲呼喊著,“鄞頭兒,溫刑房!這邊!”
坐在前麵的溫小筠看到蘆葦蕩裡忽然蹦出來一個人,正是之前的船夫小哥兒,臉上立刻現出笑來,她直起身子揮動著雙手,朝著他回應道:“小哥兒,我們這就來!”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受佘丕“夫妻說法”的影響,這會兒突然聽到溫小筠用甜甜的嗓音,甜甜的叫彆人小哥哥,鄞諾的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
一旁佘丕斜眼瞟見了,忍不住捋著胡子的嗬嗬笑了起來,“小丫頭,你可不不能見人就叫小哥哥,這樣子不分親疏遠近的,你家俊相公可要吃醋了呢。”
“嗯···啊?”溫小筠茫然回頭,一時間沒能明白佘丕到底在說啥。
她哪裡叫彆人小哥哥了?她叫的不是船夫小哥兒嗎?之前鄞諾也是這麼叫的啊。
後麵鄞諾卻像是被人直接戳中心中最隱秘的事情似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他立刻勒緊韁繩,轉移話題的說道:“時不我待,咱們先上船吧。”
說完,他便帶著溫小筠朝著船夫小哥兒奔去。
等到了木船近前,鄞諾、溫小筠、佘丕紛紛下馬。鄞諾接過佘手中韁繩,擺手指向木船,禮讓著說道:“前輩,您先請。”
聽到鄞諾的話,船夫小哥立刻把手中的饃饃塞進懷裡,又胡亂的抹了把嘴,上前探身伸手,就要先拉白發白須的佘丕上船。
誰知佘丕卻退後了一步,擺著兩隻手,笑眯眯的說道:“哎呀呀,老夫眼神兒雖然不好,眼力見兒卻還是有的。小鄞呐,你媳婦兒畢竟是個女兒家,年紀又小,你該多照顧多照顧她才好。
你先扶你媳婦兒上船,一兩匹馬,老夫還是牽得動的。”
這話一出,差點把船上的船夫小哥兒嚇得直接跌進水裡。
他驚愕的瞪大眼睛,滿臉懵逼的盯著鄞諾。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才出去不過半天光景,怎麼就到處跟人說他們兩個大男人是夫妻情侶了?
是他耳朵不好聽錯了,還是他剛才饃饃吃的太乾,噎傻了出現了什麼幻覺?
這樣想著,他不自覺的乾咽了一下,不想卻叫嘴裡殘留的饃饃渣真的噎了一下。
他立刻躬下了身,揮手捶著胸口,猛烈的咳嗽起來。
原本溫小筠和鄞諾聽了佘丕的調侃,也都黑了臉。
溫小筠一直都不喜歡這個說法,尤其還當著彆人的麵,萬一要是外傳了出去,以後又叫她這個大男人的臉往哪放,往哪放?!
另一方麵,雖然對於溫小筠被誤認為是女人這件事,鄞諾是真的打心眼裡高興開心。
對於他們兩個是夫妻的誤會,他的內心深處也忍不住的有些小雀躍,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現在多了一個船夫小哥兒。
憑著他對船夫小哥兒們的了解,今天他們知道了,整個河道就知道了;後天半個兗州江湖就知道了;大後天整個兗州公門衙役們也就都知道了。
這樣下去,他可真要丟人死了。
不行,絕對不能叫誤會跟著船夫小哥兒回到兗州城。
這樣想著,鄞諾立刻皺起眉,鄭重其事的向佘丕解釋著說道:“佘前輩,後麵那位雖然經常扮女裝查案,可的的確確是個如假包換的男子漢。我和女裝的他在外假扮夫妻,完全是我下屬貓耳朵出的餿主意。說是這樣出去查案走訪,才不會引人注意,叫人防備。所以,我們哥倆的關係,跟您看到的其實完全不一樣。”
說著他從佘丕手中拿走韁繩,轉手交給後麵的溫小筠,“你負責牽馬。”又對佘丕用著不容分說的語氣說道,“佘前輩,您是我們這裡年紀最大的,晚輩攙著您上船那是理所應當的事。”
後麵溫小筠聽了,也跟著一起附和,“鄞諾說得對,佘前輩,您就彆客氣了,您那麼高的身份,晚輩們敬讓著您,都是應當應分的。”
她知道,佘丕忽然謙讓起來,其實並不是真的要謙讓。
佘丕身上的變數太大,還是要親眼看著他先上船,鄞諾和她才能真的放心。
而這時的船夫小哥兒還陷在剛才的震驚裡沒回過味來。
直等到白發老翁佘丕在鄞諾的攙扶下上了船,走到他的近前,他才回過神兒來的將客人引薦到船艙裡休息。
又幫著溫小筠牽上兩匹馬,船夫小哥兒這才本本分分的拿起船櫓,用力一點河岸泥石,將船身推進了寬闊的河水中。
這一邊船夫小哥兒內心的疑惑暫且不表,視線回到船艙裡。
鄞諾和溫小筠已經坐到了佘丕的對麵。鄞諾拎起茶壺,拿起茶杯,為佘丕斟了一杯茶。恭敬的端到佘丕近前。
溫小筠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略略前探了下身子,恭敬的問道:“佘前輩,之前所有案子都是你設計的,晚輩還有一事不明,特想請教。請問您是怎麼把整屋子的銀錢都變成殺傷力極強的銀火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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