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正月初三。
天色漸黑,金軍收兵回營,就駐紮在汴梁城下。
擔驚受怕了一個下午的宋國使團終於見到了女真主帥。
趙構強裝鎮定,卻不敢去看完顏粘罕一眼,隻敢對斡離不賠笑。
“完顏元帥,兩國盟約剛成,貴軍為何再度兵臨城下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不等斡離不開口,長相更為凶惡的粘罕便一拍桌子大喝道:“爾等還有臉麵說誤會?!”
就這一句,直接就把張邦昌給嚇尿了。
這廝跪坐在地也不敢動彈,一彎腰俯首拜道:“大金天軍容稟啊!一切都是那武值個人所為,吾皇連發二十四道金牌令他退兵,奈何那武值抗旨不遵,我朝定會追究其謀逆之罪!”
完顏斡離不的臉色也很難看,粘罕剛剛那句話,表麵上是在嚇唬宋人,內裡又如何不是在嘲諷自己?
不過有外人在,他也不好發作拆台,隻能冷著臉一言不發,任由粘罕表演。
隻見粘罕又是狠狠一拍麵前案幾道:“早聽說宋人狡詐,果然不假!一麵議和,一麵又在黃河北岸設伏攔截,你們在唱雙簧耍我們嗎?!”
張邦昌渾身抖如篩糠,一邊叩頭一邊大叫:“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啊!這回出城前吾皇便有交代,隻要天軍退兵,我朝定在一個月內將那武值的人頭奉上謝罪!”
粘罕冷笑:“一顆人頭就想換我十萬大軍退兵?”
張邦昌一聽有門兒,立刻喊道:“大元帥有何要求儘管提!我朝定當窮儘所有滿足!”
這一番窩囊相可把身後的秦檜氣壞了,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
他倒也不是什麼硬骨頭,沒打算和金人硬剛,隻是惱怒張邦昌太過白癡。
這他媽談判還沒開始呢,你就把自己這邊所有的底牌都撂出去了,等下還怎麼討價還價?
沒想到那聲也就比喘氣略重一點兒的冷哼,卻被完顏粘罕給聽見了。
在一眾女真貴族當中,完顏斡離不的性格相對溫和,所以才和完顏穀神的關係很好。
粘罕則是那種最傳統的女真悍將,殘忍心硬,立刻惡狠狠的瞪了過去。
這下可把秦檜嚇壞了,隻覺得被那道目光盯得兩腿發軟。
“這位宋使有意見?”
完顏粘罕冰冷的語氣中帶著幾絲玩味。
秦檜身子一抖,還來不及開口找補一下,就聽見對麵猛地暴喝。
“來人!把這人扒光了和軍中烈犬關在一起!我看他的骨頭還硬不硬?!”
幾個女真衛士一擁而上,兩人架住胳膊,第三個上手就去撕扯秦檜的袍服。
秦檜沒想到對方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嚇得麵如土色,牙齒打顫連求饒都求不出來。
結果這番表現看在趙構眼裡,卻是暗暗大讚:“秦會之果然硬臣!汴梁城中若儘是這種人,大宋也不至於淪落至此啊!”
他這邊感歎著,那邊的秦檜已經被三兩下扒了個精光,然後被拽住胳膊腿兒抬了出去。
直到帳簾合上,眾人才聽見他那殺豬般的嚎叫......
趙構也不硬裝了,腿一軟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隻是沒像張邦昌那樣磕頭。
完顏粘罕很滿意效果,繼續冷著臉嚇唬:“大軍明日攻城,定要抓來那宋國皇帝問問清楚!”
他本以為這話夠狠,卻發現對麵的兩人並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這不奇怪。
對於此時的趙構和張邦昌來說,金軍攻不攻城和自己有個屁的關係,自己能不能活下來才是關鍵!
這反應卻激怒了粘罕,一邊緩緩起身增加氣勢,一邊刻意咬著牙說道:“大軍攻城前,就把你二人宰了祭旗!”
然後......他就滿意了。
嗯!不錯!屎和尿都下來了!
“兩國曾是盟友,又剛達成和約,大元帥不可如此啊!”
趙構也不矜持了,一秒都沒耽誤的學著張邦昌開始磕頭。
“盟友個屁!和約個屁!今次我親率二十萬大軍南下,豈能空手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