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的主將姓陸,名叫陸蒙,相傳還是三國時陸遜的後人。
陸家雖然在南北朝時已經衰微,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今仍算得上是吳郡【蘇州的古稱】大族。
臨安城西,雷峰塔旁。
陸蒙雖然一路引軍疾行而來,可終於趕到了地方,卻還是先沐浴梳洗了一番,又在鎧甲之外套了件素白繡暗花的長袍,這才風度翩翩的坐到了中軍旗下。
就他媽差手裡搖把扇子了!
這番做派直把對麵的韓世忠看得眼皮直抽抽,要不是收攏圍城的大軍需要時間,他真想帶著親兵營直接衝殺一陣。
不過這個外號“潑韓五”,實際性格卻頗為謹慎的名將,倒也沒讓對手瀟灑太久......
陸蒙一甩袍袖,右手背在身後,左手微張半舉,下巴稍稍揚起,朗聲對左右說道:“來人,取筆墨紙硯來,本將要親自手書一封,讓對麵那潑韓五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先禮後......”
結果一句逼還沒裝完,他就聽到對麵一通鼓響,黑壓壓的軍陣發起了進攻。
“粗鄙!果然是沒教養的賊軍漢,連戰前通使的規矩都不懂!”
這廝雖然也是自幼熟讀兵書,不過話本也沒少看,還以為開戰之前必須你來我往的磨嘰一番呢。
他那句話完全是氣急之下脫口罵出的,卻沒注意到周圍幾位將領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賊軍漢?
你姥姥的現在還不是要靠我們這幫賊軍漢打仗?!
陸蒙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不過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作出的應對倒也顯得有模有樣。
那幾個將領雖然心中不爽,可也不可能隻為一句話就臨陣反水,還是領命飛步而去。
韓世忠本來隻是先派前鋒試探一番,這也是慣常的做法,卻萬萬沒想到對手的應對會如此遲緩,好半天都沒有動作。
他意識到自己又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立刻補救。
“兩翼騎兵出擊,中軍隨我衝殺!”
韓世忠這是要獅子搏兔、一擊必殺。
不過陸蒙雖然草包,他手底下的兒郎卻不是烏合之眾,尤其充當骨乾的幾千精銳,個個盔甲鮮明、武藝精熟。
這些都是各地世族湊出來的家丁,絕對壓箱底的寶貝!
韓世忠的部隊原本有五萬,在壽州經過一番整編、裁汰後同樣隻剩下三萬,還得留一萬防備臨安城,因此投入戰鬥的隻有兩萬軍。
人數雖然居於劣勢,卻人人都是參與過前兩年平叛和剿匪的老兵。
儘管那些和北方的戰事相比也都屬於菜雞互啄,好歹算是見過血,甫一接戰就占儘了上風。
陸蒙也沒法繼續淡定了,親自帶著中軍加入了戰場。
這一場亂戰,根本沒有什麼試探和調整,直接便進入了白熱化。
韓世忠一杆鏨金虎頭槍所向披靡,帶著親兵營突入敵陣往來衝殺,心裡卻在不住後悔。
早知道對手根本是個不怎麼知兵的,自己應該先調動一番,肯定能讓對方自己露出破綻。
現在可好,全軍壓上看似很猛,卻反激起了敵軍凶性,直接掩蓋了最大的缺陷。
不過事已至此,撤是不可能了,隻有咬牙堅持,爭取儘快擊潰敵軍的戰心。
那陸蒙指揮的本事不咋地,武藝卻是不俗,帶著一幫家丁外加世家子也是橫衝直撞,很快便和韓世忠對上了。
他也是使一杆長槍,雖比不得對手沉重,卻勝在槍法飄逸靈動,竟與韓世忠鬥了個旗鼓相當。
失去了主將鋒銳,韓家軍的攻勢也慢慢降了下來,隱隱有陷入膠著的跡象。
就在這時,戰場西南方向突然煙塵大作,隆隆馬蹄迅速逼近。
陷入纏鬥的韓世忠大驚失色,來的絕不可能是己方援軍!
果然,一杆“劉”字大旗衝出煙塵,千餘騎兵旋風殺來被緊急召回的劉錡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