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一愣,脫口道:“為何?”
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急聲道:“董兄,眼下可不是心軟的時候,這兩頭哪一邊也萬萬出不得絲毫差錯!”
董雲聽他這麼一說,不但沒有改變主意,反而更加堅定了。
“我這就列一份名單,秦相持我兵符去找他們,必然不會有失。至於宮裡......”
董雲說到這頓了頓,瞥了眼秦檜,還是覺得不要把話挑明的好,於是臨時改口道:“城內各家在宮裡都有眼線,秦相定然是他們重點防範的對象,換成我去便不會那麼招眼。”
秦檜思索一陣還想再勸,可眼見董雲絲毫沒有轉圜餘地,便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兩人又將諸般細節仔細商量了一番,反複確認再沒有任何疏漏後,這才各自分頭行動。
坐上董府後門的馬車,車廂內早有一人在內等候,見秦檜上來後立刻一臉諂笑的問道:“秦相公辛苦了,事情都商議妥當了嗎?”
秦檜先吩咐車夫啟動,然後才從袖口裡摸出一份名單遞給對方,閉著眼睛說道:“上麵的這些人統統避過,隻去聯絡咱們自己的人。”
那人一愣,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咱們在軍中勢弱,怕是......怕是難以控製局麵吧?”
秦檜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再次從袖口中掏出半隻錯金銅老虎,在空中得意的搖了搖。
“哎呀!有了這個,大事成矣!”那人眼睛一亮,語氣誇張的喊道。
隻是因為竭力壓抑著不敢高聲,唇上的兩撇小胡子一顫一顫的,模樣說不出的猥瑣。
......
秦檜和董雲均是久曆官場之輩,都明白夜長夢多的道理,各自行動都很迅速,當天晚上便按約定動了手。
臨安皇宮位於城南,毗鄰鳳凰山東麓,由原杭州州治擴建而來。
“董疏密深夜入宮,怕是不合規矩吧?有什麼事情,還請明日天亮再來!”
雖然陛下隻有十歲,宮內自然沒有什麼嬪妃,可外官也是日落不得進宮的,這是禮法。
不過從這也能看出董雲的確是被邊緣化了,小小一個宮門禁衛起初還算客氣,可三言兩語過後就不耐煩了。
董雲強壓著心頭怒火,臉上還是竭力保持笑容,衝上方一抱拳道:“敵軍圍城,我有緊急軍情要報陛下,還勞煩陳將軍幫忙通稟一二。”
其實這陳博哪裡是什麼將軍,一個輪值守衛內城門的小官,即便高配也就是個從七品的武經大夫。
“我讓你明天天亮再來聽不懂嗎?”
儘管董雲的姿態已經放得足夠低,可那陳博依舊絲毫不給麵子,語氣更加惡劣。
董雲再也忍不住了,一舉手中馬鞭喝道:“大戰在即,軍情緊要,耽誤了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話說到這份上,換了旁人也就慫了,左右董雲不過是讓自己派人通傳一下,這點小事兒都不願意辦,完全就是故意難為人。
但這陳博卻是嗤之以鼻,反而比董雲更加疾言厲色,“董雲,你是要強闖宮門,意圖禍亂宮闈嗎?!”
這話就說得太過頭了,這頂大帽子一旦扣實,那可是誅滅九族、遺臭史書的滔天大罪。
如果各位不了解嚴重性,那就舉個例子,董卓當年的頭號罪狀是“廢立天子”,第二條就是“禍亂宮闈”!
其實陳博也不是這麼二百五,他這麼跋扈的原因有二。
一是的確不把董雲當回事兒,他是越州【今浙江紹興】大族陳家的嫡係子弟,不然也撈不到這麼個錢多事少又十分關鍵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