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暴喝,前一秒還凶神惡煞的陸府家丁被嚇得一哆嗦,鋒利的刀刃擦著年輕婦人脖子擦了過去,劃出一道血痕。
開玩笑!
張叔夜是有真功夫的,敢拎著刀衝殺在對陣女真第一線的主,含怒爆發之下絕對有這效果。
和他同樣一哆嗦的還有梁知孝,這廝在心中破口大罵:“操你姥姥的張叔夜,自己想死可彆拉上老子啊!”
當下又往人群深處藏了藏,極力裝作不認識對方。
要問他們幾人是怎麼混進來的?
二十幾個潑皮想要圍住三百多村民談何容易,站位必然很散,而且一個個懶散的不得了,反正這些老實巴交的村民也不敢反抗,隻要看住彆讓人偷溜就成。
再加上鄭若蘭那張熟臉,那道讓村民們畏之如虎的所謂“防線”,根本就是形同虛設。
坐在桌子後的陸管事也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張望。
他可不是沒見識的愚夫愚婦,知道如今臨安已經變了天,誰知道那幫北人會不會玩一手暗訪的把戲?
不過當他看清楚張叔夜的賣相,頓時就把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裡。
哪朝哪代的欽差大臣會是這副邋遢樣?分明就是個逃荒的叫花子嘛!
不等他開口喝罵,剛被嚇得刀都差點兒掉了的陸家家丁可不乾了,惡狠狠抬刀一指,“你他娘的找死!”
這句話可不是虛言恫嚇,像他這種對嬰兒都能下得了手的雜碎,人命在他眼裡根本連個屁都不算。
不過張叔夜哪裡會被這種小雜魚嚇住,排開人群大步而出。
那人見他如此硬氣,登時心頭火起,撇下婦人孩子迎上去舉刀就剁。
張叔夜身子一側避過來刀,左手一探抓住了對方脖子,同時右腿閃電抬起,照著那人胯下就是狠命一踢。
此時的他絕對已經怒發衝冠,這一腳用儘了全力,踢得那陸府家丁整個人向上一竄,要不是脖子還被抓著,估計都得飛起來。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陸管事條件反射般夾緊了雙腿,仿佛聽見了蛋碎的聲音。
至於其他陸家的狗奴才呢?
一個個麵如土色根本不敢上前。
其實像這種平日裡狗仗人勢、不把人當人的家夥最他媽惜命,因為他們比普通人更清楚碰到狠角色的下場。
更何況還是這種一動手就斷子絕孫的超級狠人!
看不出來啊,眼前這個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的糟老頭,咋這麼狠呢?
此時鋼刀已經到了張叔夜手裡,往手裡人質脖子上一架,慘叫戛然而止,隻剩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再怎麼說,小命也比蛋蛋重要不是?
瞬間鎮住場子的張叔夜還沒解氣,衝著一幫雜碎怒聲咆哮:“交不上租就要害一個孩子的性命,爾等還是人嗎?簡直禽獸不如!”
此時的陸管事也不他媽的裝高冷了,極力擠出一絲笑容道:“這位好漢,這是我們陸家的家事,外人插手不合規矩吧?”
他特彆把“陸家”和“規矩”倆詞兒咬得很重,威脅的意思很明顯,隻不過臉上那顆不停抖動的大黑痣,看起來老他媽滑稽了。
“家事?”張叔夜沉著臉,“這些人都姓陸嗎?”
黑痣陸管家還是賠著笑,“這些都是我陸家的佃戶。”
他沒敢說是“蔭戶”,那畢竟隻是潛規則,擺不到明麵上。
張叔夜冷笑道:“佃戶?我看是蔭戶吧,否則爾等怎敢隨意打殺?!”
老頭已經不打算再和這群畜生打啞謎了,直接把話挑明。
陸管家笑容一僵,可還是繼續解釋道:“這些人可都是自願賣身給我陸家的。”
張叔夜眯起眼睛,咬牙道:“大宋律法,任何人不得蓄奴,陸家眼裡還有王法嗎?!”
彆看陸管家一副慫樣,其實心裡早就“咯噔”“咯噔”個不停了。
這種讀過幾年書的小雜魚,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張叔夜一開口他就聽出了不對勁兒。